《南浦·风悲画角》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南浦^①

风悲画角，听《单于》^②、三弄落谯门。投宿骎骎^③征骑，飞雪满孤村。酒市渐阑灯火，正敲窗、乱叶舞纷纷。送数声惊雁，乍离烟水，嘹唳^④度寒云。

好在半胧淡月，到如今、无处不消魂。故国梅花归梦，愁损绿罗裙^⑤。为问暗香闲艳，也相思、万点付啼痕。算翠屏应是，两眉余恨倚黄昏。

译文

画角在寒风中悲鸣，《单于》曲调一声声落在谯门，我们的马车匆匆赶路投宿，来到这飘扬着飞雪的小孤村。酒市里的灯火渐渐稀少，只有随风飘落的枯叶乱纷纷，敲打着窗户和房门。空中传来孤雁惊恐的哀鸣，从那凄厉的叫声中，可以想象它们刚刚离开迷蒙的水面，正在迅疾地穿过寒云。依旧是半暗半明的淡月，到如今，这一切景象却令我落魄伤魂。梦想着返回故园，那里的梅花该多么美丽艳明。那位穿着绿色罗裙的佳人，恐怕早已为了我而容颜瘦损。试问那一树树暗香疏影，是否也在相思，万点红花是否都变作了泪痕。料想那位美人一定紧锁双眉，满腔幽怨悲恨，独倚画屏寂寞地苦挨着黄昏。

【注释】

①南浦：唐《教坊记》有《南浦子》一曲，宋词借其旧名另倚新声，作为词牌。双调一百零二字，仄韵者为多。

②《单于》：曲调名。唐代《大角曲》中有《大单于》《小单于》等曲。

③骎骎（qīn qīn）：马行快速貌。

④嘹唳（liáo lì）：形容声音响亮凄清。

⑤绿罗裙：五代牛希济《生查子》词，“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此处代指意中美人。

品读

本词写旅夜乡思。上片从听觉、视觉、远景、近景各个角度描写旅途及住宿之处的凄凉冷清，景色如画。下片写景物依旧，抒写河山之异的凄楚之感，对佳人的深切怀念，情意婉曲。黄蓼园说：“细玩词意，似亦经靖康乱后作也。第词旨含蓄，耐人寻味。”（《蓼园词选》）

上片描状旅途苦况极为精彩。通过听觉和视觉构成四幅各具特色的画面，即“画角谯门”“飞雪孤村”“冷落酒市”和“寒夜惊雁”，共同渲染凄凉冷落的气氛。开头三句写声音，画角从悲风中传来，在渲染气氛中点明日色已晚。“投宿”二句非常生动，写急于投宿的情状及宿处的荒僻。“酒市”三句具体写小村之荒凉及气候之恶劣，也点出季节特征。再以惊雁之声衬情。种种意象织成一幅雪夜、荒村、孤旅的凄凉图景，表现出沉重的伤感情调。层次分明，色彩浓重，立体感极强，在写旅途苦况中堪称佳构。下片则由景入情，由雪夜闻雁转为月夜思乡，委婉地铺写相思情意。抒发对故园芳景及意中之人的深深眷恋之情。最后以佳人黄昏倚屏思念盼归作结，是进一层的写法，意味尤深婉凄苦。陈廷焯云：“遣词琢句，工绝警绝。”（《白雨斋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