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铸《石州慢》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石州慢

贺铸

薄雨收寒，斜照弄晴，

春意空阔。

长亭柳色才黄，

倚马何人先折？

烟横水漫，

映带几点归鸿，

平沙消尽龙荒雪^[1]。

犹记出关来，恰如今时节。

薄雨收敛寒气斜阳拨云天晴

天地间到处洋溢着春的气息

十里长亭路边的柳树已嫩黄

不知何人倚马折柳枝以送行

春天河水缓慢流淌烟霭漫空

映带着远天的几点归来鸿雁

广阔的荒塞上春雪完全消融

还记得出关时也是这样情景

将发，画楼芳酒，

红泪清歌^[2]，

便成轻别。

回首经年，杳杳音尘都绝。

欲知方寸，共有几许新愁？

芭蕉不展丁香结。

憔悴一天涯，

两厌厌风月。

出发前你在画楼为我饯行时

你流着眼泪为我唱哀怨的歌

没有想到竟然这样轻易离别

回首往事已经一年音信全无

你要知道我心里有多少新愁

就像芭蕉卷曲丁香打结重重

又是如同远隔天涯一样憔悴

两地苦相思空对风清和月明

【注释】

[1]平沙：广漠的沙漠。龙荒：指塞外荒漠。

[2]红泪：血泪。

【赏析】

本词一作《石州引》，因词中有“长亭柳色才黄”句，故又名《柳色黄》。本词虽也是写别情，但角度不同，且以追叙结构表现。上片写早春初晴的黄昏景色。开头三句，首先是雨收初寒，其次是天气放晴，最后春意空阔。然后移景至长亭，早春不见折柳人。继而再延至塞外，景由关内至关外，由大地春回而至龙荒羁旅，情景逐层推进。“犹记”二句，触景生情，引入下片出关前的回忆和如今音尘都绝的悲叹。下片开头直叙“将发”的情景。她对自己应是纯情真切，但终究一别几年，音信全无。最后写愁比较别致：一用“欲知”设问，等于说，“只有自己知道”；二用李商隐“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代赠》）句，当不言自明；三用想象中事做证，手法不同一般。人们称道贺铸“工于言情”，本词可作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