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捷《贺新郎·怀旧》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贺新郎·怀旧

蒋捷

梦冷黄金屋，

梦中黄金屋的欢愉已经成过去

叹秦筝、斜鸿阵里，

素弦尘扑。化作娇莺飞归去，

犹认纱窗旧绿。

正过雨、荆桃如菽。

此恨难平君知否？

似琼台、涌起弹棋局^[1]。

消瘦影，

叹息秦筝上的弦柱像雁阵飞行

如今任灰沾落她化作娇莺归去

还能够辨认出纱窗旧日的绿色

窗外正吹过细雨樱桃犹如红豆

这相思愁恨难以平静君可知情

人事沧桑就如同弹棋游戏一样

孤灯相伴映照出我消瘦的身影

总嫌那烛光太明照出我的憔悴

嫌明烛。

鸳楼碎泻东西玉^[2]，

问芳踪、何时再展？

翠钗难卜。

待把宫眉横云样，

描上生绡画幅，

怕不是、新来妆束。

彩扇红牙今都在，

恨无人、

解听开元曲^[3]。

空掩袖，倚寒竹。

鸳鸯楼上碰杯饮酒杯碎美酒倾

试问她的芳踪何时再能够相逢

我用翠钗难以把归期占卜出来

想把她的宫眉画成纤云的式样

生绡的画幅描上她的美丽秀容

只怕已经不是时兴的新妆服饰

歌舞的彩扇牙板如今都在眼前

遗憾的是已经人去楼空欢情散

懂得欣赏往昔盛世的繁华乐曲

空自掩袖拭泪凄凉地倚着翠竹

【注释】

[1]弹棋：弹棋秤的形状中间突起，周围低平。

[2]鸳楼：此指酒楼。东西玉：酒器名。

[3]开元曲：盛唐时期的歌曲，此借指南宋歌曲。

【赏析】

本词借一位美人表达自己的亡国之恨，构思巧妙，辞意深曲。上片首句以“黄金屋”暗点女主人公的身份、经历，接着写室内器物，抓住秦筝素弦，写出她的素质高雅并以筝抒意，发身世不幸之感。并以娇莺认旧绿，过雨荆桃如菽，面对如此沧桑变，心难平，并以棋喻之，慨叹人生一盘棋，输输赢赢。换头句写酒泻玉碎，似有覆亡之意，接着表达了对伊人芳踪的热切关注。末因无人“解听开元曲”的失望，故唯有洁身自好，表达了遗老孤臣幽独悲郁的情怀。全词意境迷离，深婉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