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辰翁《永遇乐》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永遇乐

刘辰翁

余自乙亥上元，诵李易安《永遇乐》，为之涕下。今三年矣，每闻此词，辄不自堪，遂依其声，又托之易安自喻，虽辞情不及，而悲苦过之。

璧月初晴，

黛云远淡，

春事谁主？

禁苑娇寒，

湖堤倦暖，

前度遽如许。

香尘暗陌，

华灯明昼，

长是懒携手去。

谁知道、断烟禁夜，

满城似愁风雨。

雨过天晴碧玉般的明月刚升起

青黛色的云层向远处越飘越淡

又有谁来主宰春天的美丽景观

宫廷园林里残留着早春的轻寒

西湖堤上天长日暖真令人困倦

前度曾游现今竟有如此的剧变

脂香弥漫的尘埃将道路遮昏暗

华灯照耀得如白昼一样明灿灿

但我却懒在家中不愿结伴出去

谁料想今日竟禁止生火和夜行

满城似在风雨中飘摇愁云惨淡

宣和旧日，

临安南渡，

芳景犹自如故。

缃帙流离^[1]，

回想旧日繁华热闹的宣和年间

一直到国家南渡临安城的时候

那元宵佳节美景都和往常一样

南渡之时易安丢失了珍贵书籍

风鬟三五，

能赋词最苦。

江南无路，

鄜州今夜，

此苦又谁知否？

空相对、残无寐，

满村社鼓。

鬓鬟纷乱狼狈不堪又难以承受

只好作词抒发她的痛苦和忧伤

如今我流落江南无路可以回家

就像杜甫在咏叹着今夜州月

有谁明白我对故园亲人的苦恋

空自与残灯相对心烦不能入眠

直到天色大亮满村社鼓声响起

【注释】

[1]缃帙（xiāng zhì）流离：本句写李清照逃亡时丢失珍贵书籍。缃帙，浅黄色书套。

【赏析】

本篇为元夕重访沦陷后的临安感怀伤国之作。词按李清照《永遇乐》原词的声律填写。按小序提示计算，本词作于端宗景炎三年（1278），南宋都城临安在两年前被元军占领，故小序中说“悲苦过之”。上片写景开始，“春事谁主”一问令人猛省，次二句“娇”“倦”连下“懒”字，均以主观感觉表现作者的情感态度，笔触愈细致，愈见其感喟遥深。下片托李清照故事及杜甫诗意寄慨，最后以灯下听满村社鼓作结。全词从静景开始，却结以喧闹之声，足见词人当时内心的烦乱悲苦。笔调柔婉凄切，读之令人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