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辛弃疾

千古江山，

英雄无觅、孙仲谋处^[1]。

舞榭歌台，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

寻常巷陌，

人道寄奴曾住^[2]。

想当年，金戈铁马，

千古江山依然是存在人间

而像孙仲谋般豪杰却难求

昔日繁华耀眼的歌舞台榭

总被历史的风雨无情吹打

一抹斜阳映着丛密的草树

那个极为平常的街巷地方

人们说刘裕曾在这里居住

想当年他指挥着金戈铁骑

气吞万里山河如出山猛虎

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

封狼居胥，

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

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

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

尚能饭否？

元嘉年间刘义隆草草出兵

梦想在狼居胥山封坛祭天

却不料只落得败北乱逃窜

至今四十三年遥望还记得

扬州路上烽火杀敌的情景

真是不堪回首而佛狸祠下

如今是神鸦盘旋社鼓喧天

凭什么去问廉颇已经老了

他的身体是否依然很强健

【注释】

[1]孙仲谋：孙权，字仲谋，三国时东吴国主。他曾在京口建立吴都，并打败来自北方的曹操军队。

[2]寄奴：南朝宋武帝刘裕的小名。他的祖先由北方移居京口。刘裕在这里起事，最后建立政权。

【赏析】

本篇为登临怀古感时抒愤之作。上片赞扬在京口建立霸业的孙权和率军北伐、气吞胡虏的刘裕，表示要像他们一样金戈铁马为国立功。这里，对孙、刘的创业、开拓的英雄业绩的缅怀与歌颂，正是对朝廷中主战派的期望和对投降派的讽刺。而在“英雄无觅”与“雨打风吹去”的叹息中，不仅见作者对他们的仰慕，而且隐含着自己也想如孙、刘一样挥戈北伐的救国心情。下片借讽刺刘义隆表明自己坚决主张抗金但反对冒进误国的立场和态度。最后还借廉颇自况，抒发未能实现自己抱负的感慨。当时作者已六十六岁高龄了，南归也已四十三年，可朝廷昏庸，王佐无人。不是和议投降，就是轻敌误国。国事糜烂，金瓯残缺，自己壮志难酬而老大无为，怎不令人悲愤。本词抒发感慨连连用典，中间稍加几句抒情性议论以见精神，不仅体现了辛词好用典的特点，也可窥见“词论”的风格。全词多用典故，词格苍劲沉郁、凄婉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