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彦《瑞龙吟》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瑞龙吟

周邦彦

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1]，

试花桃树。愔愔坊陌人家^[2]，

定巢燕子，归来旧处。

漫步章台路梅梢红粉已褪尽

桃花初升歌舞人家一片寂静

筑巢定居燕子返回旧日居处

黯凝伫，因念个人痴小，

乍窥门户^[3]。

侵晨浅约宫黄^[4]，

障风映袖，盈盈笑语。

黯然凝神驻足怀念可爱的她

经常从这门里边往外面窥探

大清早就浅浅地涂上了额黄

扬起挡风红袖轻盈笑语迷人

前度刘郎重到，访邻寻里，

同时歌舞。惟有旧家秋娘^[5]，

前次来访的刘郎今天又来到

为我献舞的只是以前的歌女

声价如故。

吟笺赋笔，犹记燕台句。

知谁伴，

名园露饮^[6]，东城闲步？

事与孤鸿去，

探春尽是，

伤离意绪。

官柳低金缕，

归骑晚^[7]、

纤纤池塘飞雨。

断肠院落，

一帘风絮。

她们的声名仍犹如当初一样

我吟诗撰文犹记她知音倾慕

不知道她如今陪伴着哪一位

名园露天饮酒东城闲游漫步

往昔乐事已经随着孤雁远去

我原先也只是为了探春而来

却只得了这一腔离情和别绪

官道上绿柳低垂着金色丝缕

天色已经很晚了才骑马归去

池塘里又落下了纤纤的飞雨

那座令人相思断肠的院落啊

满帘都是那随风扑飞的柳絮

【注释】

[1]章台路：借指歌伎聚居的地方。

[2]愔愔（yīn yīn）：安静的样子。坊陌人家：即坊曲人家，唐时常指歌伎所居的教坊。

[3]乍窥门户：指姑娘刚开始倚门卖笑。

[4]宫黄：宫女用来涂抹的黄色。在鬓角涂饰微黄，叫“约宫黄”或“约黄”。

[5]秋娘：代指歌伎。

[6]露饮：夜晚露天饮酒，表示豪放不羁。

[7]骑：一人一马。

【赏析】

本篇为寻旧忆人词。此调为双拽头三片（中片与上片结构相同）。这首词虽也是怀旧之作，“不过人面桃花，旧曲翻新耳”（周济《宋四家词选》），但描写十分细腻，结构也缜密，且将写景、叙事、抒情融为一体，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全词今昔往复，离合顺逆相间，虚虚实实，动静结合，足见结构的缜密、叙事的曲折精妙，与所抒缠绵而沉郁的复杂感情达到至臻完美的和谐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