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原文、注释、简析

〈九十三〉

永遇乐 京口^①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②。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③。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④。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⑤。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⑥。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⑦。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⑧。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⑨？

—辛弃疾

简析：

这首词是一二〇五年作者在镇江知府任上所作。辛弃疾已被冷落多年，忽然于一二〇四年任命他为镇江知府，这乃江防要地。因南宋国都在今浙江杭州，敌人若过长江岸边的镇江，则杭州不保。此举也是利用辛弃疾抗金的好名声。在任上他主张不可轻敌，要想收复中原必须有充分的军事和物质准备。这一主张遭上司反对，并借故一件小事将辛降职。辛倍感郁闷，所以借怀古抒发自己有志难申、报国无门、虚度光阴的悲伤情怀。

注释：

①京口：原名丹徒，即今江苏镇江。因孙权曾在此建都，所以称京城，后迁都建业（今南京）改称丹徒为京口。

②觅（mì）：寻找。孙仲谋：三国时的吴王孙权，字仲谋，曾建都京口。

③榭（xiè）：土台上建的房屋。风流：流传下来的余风、余韵。词中之意是当年繁华景象和英雄业绩都随时光而逝。

④寻常巷陌：普通街道。寄奴：南北朝宋国宋武帝刘裕的小名，即奶名。刘裕灭掉晋做了宋国皇帝。

⑤金戈铁马：刀枪战马。夸耀刘裕战绩。刘裕率兵北伐，灭南燕、后秦，收洛阳、长安，声势浩大。

⑥元嘉：南北朝宋国第三个皇帝刘义隆的年号。草草：草率。封：即封山，以土筑坛祭山神。狼居胥：狼山在今蒙古境内。汉朝大将霍去病大败匈奴于此，并在此封山纪念，凯旋而还。后人即以“封狼居胥”一句作为击败侵敌的豪言壮语。赢得：只落的。仓皇北顾：刘义隆派兵北伐，草率出兵而大败，敌军追至长江北岸，频频回头看追兵，所以说仓皇北顾。

⑦四十三年：辛弃疾四十三年前便从军入伍在扬州带兵击败入侵金兵，到今日仍在镇江为恢复中原而奋斗，算来已四十三年。

⑧可堪：不能。佛狸（pí lí）：南北朝北魏第三个皇帝拓跋焘（tuò bá tāo）的小名。佛狸大败宋军，并追至江苏六合的瓜步山，并在山上建行宫，名佛狸祠。神鸦：吃供品的乌鸦。社鼓：祭神时敲的鼓。这是说北魏人建的佛狸祠香火旺盛，你南宋人就不要助其烟火了，否则那不是以敌为友吗？

⑨廉颇：战国时赵国名将，一生战功显赫，但年事已高。赵王因受到秦国欺侮，便想起用老将廉颇用以和秦对抗。赵王派人到廉颇家探望，老将当着使者的面吃了一斗饭、十斤肉，披甲上马，表示自己并不老，还能保卫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