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延巳《鹊踏枝》婉约词原文、注释、赏析

鹊踏枝

冯延巳

烦恼韶光能几许，肠断魂销，看却春还去。只喜墙头灵鹊语，不知青鸟全相误^[1]。

心若垂杨千万缕，水阔花飞，梦断巫山路^[2]。开眼新愁无问处，珠帘锦帐相思否？

【赏析】

清刘熙载论词说：“大抵起句非渐引即顿入，其妙在笔未到而气已吞。”此词起句用顿入手法，以事物的矛盾性吸引住读者，韶光原指春光，或泛指美好时光，词人却加上“烦恼”二字，将自然的美好与人的心情的烦恼相联系、相对立，使二者之色彩差异更加鲜明。“能几许”是说道不清有几许留恋、又有几许恨意；“肠断魂销，看却春还去”，就在愁苦的心境中一天天把大好的春光送走。其惜春之情、伤己之意表现得至深至真。“只喜墙头灵鹊语，不知青鸟全相误”，此两句写女子在漫长的等待中，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鸟雀的身上，忽喜忽悲，令人可悲可叹。

“心若垂杨千万缕”，以纷扬的垂柳喻女子心绪的烦乱，“水阔花飞”写残春之景，纷飞的花瓣飘落于宽阔的水面，随波逐流，杳然无踪，这一令人无限怅惘的景象暗寓美人迟暮。“梦断巫山路”，写即使在梦中也无以相会的痛苦。“开眼新愁无问处，珠帘锦帐相思否”，写梦醒之后悲哀不已，却无人与诉，幽怨至极，由己推人，猜想对方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在苦苦相思。

冯延巳的词擅长描写人物内心世界，尤长于刻画女性心态。这首词将侧面用笔和直接抒情相结合，景情相生，将思妇心态描写得极有层次，抑扬跌宕，内涵丰富。

【注释】

[1] 青鸟：传说中的神鸟。唐李商隐《无题》：“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2] 巫山：山名，在重庆市巫山县东。宋玉《高唐赋》中记载楚怀王曾在梦中与巫山神女相会，后以此代指男女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