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达祖《双双燕》婉约词原文、注释、赏析

双双燕

咏燕

史达祖

过春社了，度帘幕中间^[1]，去年尘冷。差池欲住^[2]，试入旧巢相并^[3]。还相雕梁藻井^[4]，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

芳径，芹泥雨润^[5]。爱贴地争飞，竞夸轻俊。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暝。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阑独凭。

【赏析】

这首词是史达祖的咏物名篇。

上阕写燕子初归。时光到了春天社日，词人揣想着燕子又该归来，结果燕子真的飞回了。它们先是有些迟疑地徘徊了一阵儿，然后在旧巢上停下来，双双紧靠在一起。“欲住”二字写出了燕子初回旧地的生怯。燕子打量着天花板，“又软语，商量不定”写得极为传神，词人赋予燕子以人性，也就是灵性；既是鸟通人情，更是人知鸟性。一转眼，却见燕子飞出去，极为轻捷地掠过花树枝头，深绿色的尾翼把枝头红影蓦地剪开。燕子飞行本领之高超于此可见。

下阕写燕子之乐与思妇之愁。花间小径上，春草初生，泥土沁润。快活的燕子贴地飞行，你追我赶，相互比谁最轻灵。词人用“芹泥”二字暗示着燕子既玩耍也衔泥补巢。它们玩了一整天，繁花绿柳看了个够，直到黄昏降临。“柳昏花暝”极为精练，“看足”极富动感，简练地写出天色正晚，又暗示燕子玩了一整天。一归巢，燕子就沉沉睡去，完全忘却了天涯游子托的书信。结句则写托书人的妻子，双眉都愁皱了，她天天倚栏，痴痴地等待着“天涯芳信”。表面似在怨燕子，事实上是表达了思妇春草又绿而王孙不归的幽怨。由燕到人，转换得自然而巧妙。

【注释】

[1] 度（duó）：推测，估计。

[2] 差池：形容燕子摆动双翼和尾羽的样子。

[3] 相（xiàng）：观察，看。

[4] 藻井：绘着花纹的天花板。古时有些建筑，在天花板当中开个方形或圆形的口，似井，加彩绘图案，故称。

[5] 芹泥：带草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