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筹笔驿》原文、赏析

筹笔驿①

李商隐

猿鸟犹疑畏简书② 风云长为护储胥③

徒令上将挥神笔④ 终见降王走传车⑤

管乐有才真不忝⑥ 关张无命欲何如⑦

他年锦里经祠庙⑧ 梁父吟成恨有余⑨

——全唐诗卷539

【注释】

①筹笔驿：又名“朝天驿”，驿站名，故址在今四川广元市北。相传三国时诸葛亮出师伐魏，曾在此筹划军事，挥笔书写公文，故名。②猿鸟：一作“鱼鸟”。犹疑：仍然像。简书：天子策命。《诗经·小雅·出车》：“王事多难，不遑（huáng）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此处代指诸葛亮军事文书。③长：一作“常”。储胥：军营藩篱。④徒令（līn）：徒然使得，即辜负了诸葛亮的苦心筹划。上将：即主帅，指诸葛亮。挥神笔：挥笔书写军事文书和军事计划。“神”字形容其指挥若定和策划如神。⑤降王：刘备的儿子蜀汉后主刘禅。魏元帝（陈留王）曹奂景元四年（公元263年），魏将邓艾兵临成都，刘禅自缚出降，被带至洛阳，也途经筹笔驿。传（zhuàn）车：驿站专备供官差替换用车，此处指押送刘禅的囚车。⑥管乐：管即管仲，春秋时齐国相国，曾辅佐齐桓公成为五霸之首，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乐即乐毅，战国时燕国名将，曾为燕昭王下齐七十余城。事见《史记·管晏列传》和《史记·乐毅列传》。诸葛亮在隆中隐居时，曾自比管乐。真：一作“终”、“原”、“元”。不忝（tiǎn）：不愧，无愧。⑦关张：指蜀汉大将关羽、张飞。无命：没有寿数，死得太早。东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东吴吕蒙袭取荆州，关羽被杀。蜀汉章武元年（公元221年），张飞急欲为关羽报仇，为部将范疆、张达所杀。事见《三国志·关羽传》和《三国志·张飞传》。关、张之死，破坏了诸葛亮的统一战略，也造成诸葛亮独力支撑的困难局面。欲何如：一作“复何如”，即又有什么办法。⑧他年：往年。锦里：在今成都市南，有诸葛武侯祠。李商隐曾于宣宗大中五年（公元851年）谒成都武侯祠，并作《武侯庙古柏》诗。⑨梁父吟：见杜甫七律《登楼》注。恨有余：指诸葛亮的政治抱负没有得到实现而遗憾终生。

【赏析】

这首咏史诗约写于宣宗大中九年（公元855年）冬诗人随东川（今四川三台县）节度使柳仲郢还长安途中。诗中极赞诸葛亮的政治、军事才能，并为其未能实现统一中原的政治抱负而深感惋惜。首联极赞诸葛亮治军的威严、整肃，颔联写蜀汉灭亡的惨痛结局，颈联探讨造成这一结局的原因，尾联表示诗人的慨叹，“恨”则是全诗的基调和落脚点。全诗对比强烈，曲折有致，沉郁顿挫，发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