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外婆》儿童童话赏析

鲁　兵

老婆婆，蒸馍馍，蒸了馍馍送给谁?送给外孙女儿小朵朵。老婆婆，乐呵呵，手里提个小篮子，一步一步上山坡。
对面来了个大老虎，笑眯眯地对她说：“老婆婆，老婆婆，累了吧，坐一坐，咱们猜个谜语解解闷儿，要不说个笑话乐一乐。”
“我不累，我不坐，我有事儿忙着呢，我得赶快下山坡。”
“什么事儿忙着呢?请您对我说一说。”
“我去看我外孙女儿，我的心肝宝贝儿小朵朵。”
“小朵朵她住在哪儿?请您告诉我。”
“下了山坡过小河，大柳树下她住着。”
“老婆婆，老婆婆，说了半天话，肚子有点儿饿。您的大馍馍，给我吃一个。”
老婆婆，给他一个大馍馍。
“老婆婆，老婆婆，您的大馍馍，味道真不错。一个不够吃，再给我一个。”
老婆婆，只好再给他一个。
大老虎，吃馍馍，吃了一个要一个，吃了一个要一个，嘴里还说肚子饿。
老婆婆说：“我蒸了五对儿，你吃了十个。你瞧瞧，哪里还有大馍馍?”
大老虎说：“五对儿不够吃，十个不算多。老婆婆，您也将就算一个。”老虎张开大嘴巴，“啊呜”一口，吞了老婆婆。
穿上老婆婆的衣服，紧一点儿挺难过;套上老婆婆的裙子，长一点儿地上拖;戴上老婆婆的头巾，大小倒也差不多;再捡十块鹅卵石，放进篮子当馍馍。
下了山坡，过了小河，一走走到柳树下，这里住着小朵朵。
“嗒嗒嗒，嗒嗒嗒——”“谁在敲门哪?”“是我，是我!”“您是谁呀?”“我，我，我是你的好外婆。”
小朵朵竖起耳朵听一听。
“不对呀，您说话怎么像敲破铜锣?”
“哦，哦，昨天着了凉，喉咙里面像冒火。”
小朵朵贴着门缝瞧一瞧：“不对呀，您嘴上胡子怎么又长又多?”
“哦，哦，昨天吃鱼啦，几根鱼刺嘴上戳。”
“怎么，怎么，您真是我外婆?”
“没错儿，没错儿，我是你的好外婆。”
“嗯，嗯，模样倒也差不多。”
“唉，唉，你快开门别啰唆。”
“好外婆，好外婆，您老难得上我家，带了什么送给我?”
“小朵朵，小朵朵，外婆蒸的大馍馍，甜嘞，香嘞，快来尝一个。”
“好外婆，好外婆，大馍馍甜嘞，大馍馍香嘞，您先尝一个。”
大老虎心里说：“十个大馍馍，我全吃完喽，篮子里是石子儿啊，这话不好说。”
“好外婆，好外婆，甜嘞，香嘞，你快尝一个，我就把门儿开开，请您到屋里坐坐。”
大老虎心里说：“管它呢，尝就尝一个。也好嘛，先把牙齿磨一磨，等会儿美美地吃个小朵朵。”大老虎，啃“馍馍”，“咯嘣，咯嘣……”门牙崩掉好几颗。
大老虎发了火：“小朵朵呀你真坏，今天胆敢捉弄我!等我半夜来吃你，看你再往哪儿躲?”说着扯下老婆婆的头巾，剥下老婆婆的衣服，脱下老婆婆的裙子，一篮石子儿“扑通”扔下河。大老虎，回山窝，捂着嘴，哎哟，哎哟，哎哟哟……小朵朵，门前坐，拍拍手，把话说：“我不藏，我不躲。你再来，逃不脱，扒了你的皮，叫你没法活。”
小朵朵跑到村子里，告诉绣花的大姐姐说：“今天半夜里，老虎要来吃我。”大姐姐送给她一包绣花针：“拿着，拿着，快拿着，今天半夜用得着。”
小朵朵跑到镇子上，告诉卖杂货的大哥哥说：“今天半夜里，老虎要来吃我。”大哥哥送她两个大炮仗：“拿着，拿着，快拿着，今天半夜用得着。”
小朵朵跑到小河边，告诉捉鱼的老伯伯说：“今天半夜里，老虎要来吃我。”老伯伯送给她两只大螃蟹：“拿着，拿着，快拿着，今天半夜用得着。”
小朵朵跑到菜园里，告诉种菜的老爷爷说：“今天半夜里，老虎要来吃我。”老爷爷送给她西瓜两大箩：“你挑不动我来挑，今天半夜用得着。”
天黑了，老虎出了窝。夜深了，老虎下了坡。来到小朵朵家门口，举起爪子敲门喽。“哎哟，哎哟，是谁在扎我?”原来门上钉满绣花针，扎得老虎爪子像蜂窝。谁干的?——小朵朵。
推开门，闯进屋，黑洞洞，像口锅。老虎心里说：“先把爪子洗一洗，再吃小朵朵。”他呀，一摸摸到水缸边，爪子伸到水里搓一搓。“哎哟，哎哟，是谁在咬我?”水缸里养着大螃蟹，钳住老虎爪子甩不脱。谁干的?——小朵朵。
老虎心里想：“要吃小朵朵，我得先来点个火。”他呀，一摸摸到灶头前，尾巴伸进灶膛拨呀拨，拨开了灰，拨出了火。“嘭啪，嘭啪”两声响，差点儿震坏灶膛震破锅。“哎哟，哎哟，是谁在炸我?”灶膛里放着大炮仗，炸得老虎眼珠往外落。谁干的?——小朵朵。
“小朵朵，小朵朵，你在哪儿?快快说。”
“谁呀，谁呀，谁在说话?对了，对了，是外婆。您老真的又来了?又来给我送馍馍?我在楼上睡觉呢，快上楼来坐一坐。”
“小朵朵，小朵朵，你别藏，你别躲。我要喝你的血，我要吃你的肉。”老虎摸到楼梯口，上楼去吃小朵朵。
跨一步，滑一脚，跨一步，滑一脚……老虎一个跟头栽下来，骨碌，骨碌，骨碌碌……大西瓜，十几个，跟着老虎滚下来，骨碌，骨碌，骨碌碌……砸得大老虎躲也没法躲。谁干的?——小朵朵。
逃命，逃命，逃到大门口，吓得直哆嗦。扁担朝他打，鱼叉朝他戳，锄头把他揍，菜刀把他剁。
他们是谁呀?种菜的老爷爷，捉鱼的老伯伯，绣花儿的大姐姐，还有卖杂货的大哥哥……
小朵朵呢?也没闲着。你看她三脚两步下楼来，揪住老虎尾巴往后拖。
打呀打，戳呀戳，揍呀揍，剁呀剁。打得老虎哇哇叫：“饶了我，饶了我，往后我不吃人喽!”
老虎不吃人，谁个听说过?狠狠地打，狠狠地戳，狠狠地揍，狠狠地剁，直打得老虎翻白眼儿，哇地一口吐出老婆婆。
后来呢?小朵朵编了一支小山歌，唱给外婆听一听，外婆乐得笑呵呵。
柳枝千万条，野花千万朵，一天我从她门前过，听见她正在唱山歌：
老虎，老虎，装做外婆，
坏事他做，好话他说，
他是一个坏家伙。
咱们人多力量大，
咱们人多办法多，
打死他这坏家伙。
早在1947年到1948年，鲁兵在《中国儿童时报》编少儿文艺版《自由画》时，已对人熊外婆这一来自广西的民间传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曾以一整版的篇幅选介了这篇传说。建国以后，他根据古为今用的原则，对人熊外婆的传说作了大胆的改造，用诗一样的语言写成了童话《老虎外婆》。这个老虎外婆，表面上很像外婆，而实际上是一只要吃人的大老虎。作者用这个故事提醒今天的孩子，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对于突然前来敲门的装外婆的陌生人，可要提高警惕呵!
这篇一韵到底的美丽的童话，伴随千千万万的孩子一年一年成长，快活地度过了难忘的童年。
《老虎外婆》一开头就风云突变——
有个老婆婆，蒸了十个大馍馍，去看外孙女儿小朵朵，路上遇见大老虎，笑呵呵地向她讨东西吃。这个好心外婆，要两个，给一双，一一满足了老虎的要求，最后连她自己也被当作第十一个馍馍“啊呜”一口给大老虎吃掉了。
这个故事主要在贪得无厌的老虎和警惕性特高的外孙女儿小朵朵之间展开。
老虎外婆一开口，小朵朵就发现，这个说话声音像破铜锣的“外婆”，一点也不像自己的外婆。
机灵的小朵朵从门缝里往外看，这个穿着外婆衣服的“外婆”，嘴巴上怎么长了那么多的胡子?
小朵朵便警觉地让“外婆”先尝一个篮子里的“馍馍”。
这一招让老虎外婆露馅了，原来她给小朵朵带来的，不是香馍馍，而是满篮子圆滚滚的大石头。
小朵朵将计就计，先请“外婆”自己尝一个。这“外婆”张口一咬，竟然磕掉了一颗大门牙，先吃到了大苦头。
聪明的小朵朵便利用这篮子石头把大老虎先赶跑了。
到了晚上，更大的较量开始了。小朵朵叫来了镇上开杂货店的大哥哥、爱绣花的大姐姐、捉螃蟹的老伯伯和种菜的老爷爷，一同来对付老虎外婆。老虎外婆不是被螃蟹咬疼了虎爪，就是让炮仗炸坏了眼珠，每走一步，都会掉进陷阱;每逃一步，都有扁担、鱼叉、锄头、菜刀来夺命。
团结起来力量大，老虎被揍得口吐白沫，跪地求饶，最后白眼一翻，吐出了一个老婆婆来。
这个特别使人惊喜的结尾，为原创的民间传说所无，是作者鲁兵的惊人之笔，发展了这个童话。
老虎吃了人，在众人的追打下，被迫承认了错误，最后把已经吃到肚子里，还来不及消化的真外婆吐了出来，这就给这老虎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这篇老虎外婆童话，对民间传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并作了大胆的人性化处理，是一篇充满童趣又富有教育意义的童话佳作。

(圣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