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蝌蚪找妈妈》儿童童话赏析

方惠珍　盛璐德

暖和的春天来了。池塘里的冰融化了。青蛙妈妈睡了一个冬天，也醒来了。她从泥洞里爬出来，扑通一声跳进池塘里，在水草上生下了很多黑黑的圆圆的卵。
春风轻轻地吹过，太阳光照着，池塘里的水越来越暖和了。青蛙妈妈下的卵慢慢地都活动起来，变成一群大脑袋长尾巴的小蝌蚪。他们在水里游来游去，非常快乐。
有一天，鸭妈妈带着她的孩子到池塘中来游水。小蝌蚪看见小鸭子跟着妈妈在水里划来划去，就想起自己的妈妈来了。小蝌蚪你问我，我问你，可是谁也不知道。
“我们的妈妈在哪里呢?”
他们一起游到鸭妈妈身边，问鸭妈妈：
“鸭妈妈!鸭妈妈!您看见过我们的妈妈吗?请您告诉我们，我们的妈妈是什么样的呀?”
鸭妈妈回答说：“看见过。你们的妈妈头顶上有两只大眼睛，嘴巴又阔又大。你们自己去找吧。”
“谢谢您呀，鸭妈妈!”小蝌蚪高高兴兴地向前游去。
一条大鱼游过来了。小蝌蚪看见大鱼头顶上有两只大眼睛，嘴巴又阔又大，他们想一定是妈妈来了，追上去喊：“妈妈!妈妈!”
大鱼笑着说：“我不是你们的妈妈，我是小鱼的妈妈。你们的妈妈有四条腿，到前面去找吧。”
“谢谢您呀!鱼妈妈!”小蝌蚪再向前游去。
一只大乌龟游了过来。小蝌蚪看见大乌龟有四条腿，心里想： 这回真是妈妈来了，就追上去喊：“妈妈!妈妈!”
大乌龟笑着说：“我不是你们的妈妈，我是小乌龟的妈妈。你们的妈妈肚皮是白的，到前面去找吧。”
“谢谢您呀，乌龟妈妈!”小蝌蚪再向前游去。
一只大白鹅“吭吭”地叫着，游了过来。小蝌蚪看见大白鹅的白肚皮，高兴地想： 这回可真的找到妈妈了。追了上去，连声大喊：“妈妈!妈妈!”
大白鹅笑着说：“小蝌蚪，你们认错了。我不是你们的妈妈，我是小鹅的妈妈。你们的妈妈穿着绿衣服，唱起歌来‘咯咯咯’的，你们到前面去找吧。”
“谢谢您呀，鹅妈妈!”小蝌蚪再向前游去。
小蝌蚪游呀，游呀，游到池塘边，看见一只青蛙坐在圆荷叶上“咯咯咯”地唱歌，他们赶快游过去，小声地问：
“请问您，看见我们的妈妈了吗?她头顶上有两只大眼睛，嘴巴又阔又大，有四条腿，白白的肚皮，穿着绿衣服，唱起歌来‘咯咯咯’的……”
青蛙听了，“咯咯”地笑起来。她说：“唉!傻孩子，我就是你们的妈妈呀!”
小蝌蚪听了，一齐摇摇尾巴说：“奇怪!奇怪!我们的样子为什么跟您不一样呢?”
青蛙妈妈笑着说：“你们还小呢。过几天你们会长出两条后腿来;再过几天，你们又会长出两条前腿来，四条腿长齐了，脱掉了尾巴，换上了绿衣服，就跟妈妈一样了，就可以跟妈妈跳到岸上去捉虫吃了。”
小蝌蚪听了，高兴得在水里翻起跟头来：“呵!我们找到妈妈了!我们找到妈妈了!好妈妈，好妈妈，您快到我们这儿来吧!您快到我们这儿来吧!”
青蛙妈妈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和她的孩子小蝌蚪一块儿游玩去了。
这是一篇在当代中国家喻户晓的童话，诞生于20世纪50年代末，屡次被选入各种版本的小学语文教科书，从而使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成为很多中国孩子共同的童年记忆，那记忆是温暖的啊!
“暖和的春天来了。池塘的冰融化了。青蛙妈妈睡了一个冬天，也醒来了。她从泥洞里爬出来，扑通一声跳进池塘里，在水草上生了很多黑黑的圆圆的卵。春风轻轻地吹过，太阳光照着，池塘的水越来越暖和了。青蛙妈妈下的卵慢慢地都活动起来，变成一群大脑袋长尾巴的小蝌蚪，他们在水里游来游去，非常快乐。”——童话开篇就以长短和谐、富有节奏的句子传达了一系列的信息，时间、地点、事件、人物等故事诸要素都在不经意中交代得清清楚楚。与此同时，恰到好处的拟人化描写使这几行短短的文字浸染了一种由衷的喜悦和慈祥。
正是在这种氛围中，故事的叙述主线渐渐延展开来。小蝌蚪们因为看见了小鸭子有妈妈，于是就萌生了寻找自己妈妈的愿望。在童话世界和民间传说中，“寻找”是个非常重要的母题，由这个母题而衍生的故事，有的回应着人类试图理解生命意义的亘古不变的追求，有的则书写着个体成长所必经的历程，而有的则传达着一种人类普遍的理想。虽然我们说，在《小蝌蚪找妈妈》这篇童话中，作者并没有寄寓西方文学传统中的那种深邃的哲理和微妙的集体无意识，但年幼的孩子寻找妈妈这样的主题构思依旧充满了一种亲切而又熟悉的艺术魅力。
蝌蚪的妈妈是什么样的呢?这是小蝌蚪的疑问，也是整篇童话制造悬念和误会的“文眼”。鸭妈妈说“你们的妈妈头顶上有两只大眼睛，嘴巴又阔又大”，鱼妈妈说“你们的妈妈有四条腿”，乌龟妈妈说“你们的妈妈肚皮是白的”，鹅妈妈说“你们的妈妈穿着绿衣服，唱起歌来‘咯咯咯’的”。就这样，伴随着小蝌蚪的一路寻访、一路出错，妈妈的面貌也在不断地呈现出新的特点。在这里，作者敏锐地挖掘了蝌蚪和青蛙之间巨大的外形差异所蕴藏的戏剧元素，叙写了一出洋溢着孩童那特有的天真与稚拙之气的喜剧。这出戏剧因为角色鲜明的外形、反复中有着变化的行进节奏等特点给予了孩子模拟的空间。所以，这篇童话经常被改编成儿童剧，让孩子在角色扮演中接受教育。
《小蝌蚪找妈妈》是一篇认知童话。鸭子、鱼、乌龟、鹅等生活在池塘里的动物都在故事的推进中自如地呈现了各自的外形特征。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在介绍知识的时候始终把童话的艺术放在首位，完美地做到了生活常识与美学趣味的和谐统一，而这正是儿童文学所要努力达到的艺术境界之一。
中国的动画艺术家们在这篇童话中找到了展现中国水墨艺术的想象和创作空间。1961年，根据这篇童话改编的同名动画片获得了瑞士第十四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短片银帆奖、法国第四届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儿童片奖、法国第十七届戛纳国际电影节荣誉奖等诸多国际奖项，被视为中国水墨动画的优秀代表作之一。茅盾观后曾题诗一首：“白石世所珍，俊逸复清新，荣宝擅复制，往往可乱真。何期影坛彦，创造惊鬼神。名画真能动，潜翔栩如生。柳叶乱飘雨，芙蕖发幽香。蝌蚪找妈妈，奔走询问忙。只缘执一体，再三认错娘。莫笑蝌蚪傻，人亦有如此。认识不全面，好心办坏事。莫笑故事诞，此中有哲理。画意与诗情，三美此全具。”道出了这篇童话蕴含的深刻哲理。

(陈恩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