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思想及《道德经》
道家思想及《道德经》
让我们再次将目光聚焦于公元前6世纪。截至目前,我们的研究仅限于传统意义上的正统文学,即我们沿用儒家学派的标准界定的文学。本章我们将放弃儒家标准探寻另一类文学作品。这类文学可能相对于传统标准没有那么正统,但同样深奥难懂。这类文学作品首当其冲的代表是道家文学作品,即老子的作品。虽然道家跟儒家的作品处于对立面,但它成长和繁荣于儒家教条和规范之下。对道家作品,人们很难准确定义“道”具体包含哪些内容。用老子自己的话来说,“道可道,非常道”。因此,我们仅希望在本章结尾,耐心读完的读者能在脑海中对道的含义留有些微印象。
老子约出生于公元前571年,公元前471年去世。忽略众多关于老子出生时出现超自然现象的描述,我们其实对老子本人一无所知。在本书第二部分第三章讲述司马迁的经历时,我们将会提到有关老子的传记,但其中内容经考证乃后人杜撰。正如一些虔诚的追随者认为很有必要在犹太历史学家约瑟夫斯的作品中插入一章有关基督的内容,司马迁描述有关老子和孔子会面的情形其实前言不搭后语。孔子特意拜访老子,请教有关礼的问题,但这并不是老子所长,便越发显出描述的刻意。据《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这次会面以如下内容结束:
老子送给孔子《道德经》
老子修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馀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司马迁的描述很清楚地表明他也没读过老子的著作,但仍有不少人相信老子的著述是我们今天所见的《道德经》。
必须说明的一点是,在目前所知的孔子作品中,老子的名字一次都没有被提到。《礼记》中出现了四次老聃,但明确表明非哲学家老子。《左传》《论语》,以及曾参、孟子的著作都丝毫没有提到老子。庄周作为毕生致力于发扬和推广老子学说的门徒,从没提老子曾著书立说。庄子作品中老子和孔子会面的描述,中国文学评论界长期以来私下都将其当成一个善意的欺骗。朱熹等评论家都强烈质疑《道德经》的真实性。有趣的是,很多老子的真实语录都和大量语焉不详的填充信息混杂。当中的含义只有真正喜欢的人才能读出,但读出的含义往往差之千里。现举几个摘自《道德经》中的例子:
道可道,非常道。
不出户,知天下。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报怨以德。
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后面几个例子旨在解释老子最著名的主张“无为”。这也是跟老子哲学联系最紧密的观点,并且在富有想象力的中国人中产生巨大的影响力。甚至有不少人公开宣称:
为无为,则无不治。
无为而无不为。
我们现选取曾被两位知名英语翻译家湛约翰和理雅各译过的《道德经》片段作为补充。所选片段出自《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我们再补充一段曾被湛约翰翻译过的内容,以此来结束我们对《道德经》的讨论,虽然读者们会声称很难理解这本古籍深奥的意义。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作为一位伟大的哲人,老子不该受到如此众多的质疑。不过,庄子的作品对了解老子和道家思想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补充。与此同时,庄子的作品是我们接近晦涩的道家思想的绝好指南。
庄子,生于公元前4世纪,是一位管理漆园的小吏。在《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中,司马迁对庄子有此番描写:
庄子
(庄子)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
对于孔子之道为何会战胜老子之道,我们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老子的思想过于理想化。相对而言,孔子的思想更加实际,可用于指导日常生活。庄子不可能成功地劝诫精明的中国人真正奉行无为而治。虽然如此,但庄子的传世之作仅以文学意蕴便在中国享有至高的地位。《庄子》同时是一部充满原创思想的作品。作者看上去真的就像一位虔诚的信徒在宣扬自己仰慕的大师的思想。他试图尽力拓展自己思想的传播范围。结果,这本书影响的人群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
目前已知的庄子作品还不能完全证明是庄子本人所作。很多旁人做了不必要的补充,增加了不少篇目甚至几个完整的章节。这正如一句成语所言,“狗尾续貂”。《庄子》第一版的殊荣归于向秀,一位生活于公元3世纪,拥有不羁灵魂的文学家。向秀是“竹林七贤”这个嗜酒诗人文学小团体的发起者或者至少是成员。然而,在完成编辑《庄子》一书前,公元272年,死神打断了他的工作。随后,他的手稿被郭象拿走。郭象逝世于312年,可能也在《庄子》中添加了一些内容。
在尝试了解《庄子》的文风和主题前,了解《庄子》的最好办法是选读书中突出体现道家思想的内容。《庄子》中最著名的章节是《庄子·外篇·秋水》。在这篇文章中,庄子写道:“道无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有关“道”的言论还有:
视之无形,听之无声,于人之论者,谓之冥冥,所以论道而非道也。
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
道不可闻,闻不若塞。此之谓大得。
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无穷;证向今故。
截至目前,从现存资料如此稀少的老子思想传统中得出的确切结论是,人应在无所不在的“道”中保持“无为”。如果人能与环境和谐相处,那么他能因此免受环境侵害。除了这些,对我们来说,老子的思想仍是遥不可及的。
然而,对一些简单问题的分析,如《庄子·达生》中醉汉自疾驰的马车中坠落也毫发无损等事例,看出《庄子》滑向了神秘主义的深渊。
在《庄子·内篇·齐物论》中,庄子认为万物齐一。积极和消极、此和彼、此处和彼处、某处和无处、对和错、垂直和水平、主观和客观等等,都变得模糊不清,如同水在水中。在《庄子·则阳》中,庄子写道,“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阴阳者,气之大者也,道者为之公”。
居于中心的“一”表示的绝对无限。对《庄子》而言,“一”十分具体。“一”变成“神”或者“中心”,并且被后世的道家弟子称为北极星,成为一切生命的源泉及生命在地球上短暂逗留后回归的处所。通过忽略相对事物间的差异,夫道“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在庄子的思想中,此种不确定的未来状态很常见,并且可在多处找到其痕迹,如《齐物论》中的:
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
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
《齐物论》以庄周梦蝶的故事结尾: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庄子喜欢矛盾的事物。他高兴于沉思无用之物的有用之处,如展示不良之木仍可矗立,生病的猪能免于献祭,驼背之人支离疏不仅能靠缝补洗刷糊口,还可以免除战时上阵的危险。
举了一些例子后,我们对庄子的介绍要告一段落。虽然庄子在儒家门人眼中如同异端人士,但高深的智慧和引人入胜的文风使他名扬四海。下面六段中,前三段引自《庄子·秋水》,后三段分别引自《庄子·至乐》《庄子·达生》《庄子·列御寇》:
庄周梦蝶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北海若曰:“井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
子独不闻夫埳井之乎?谓东海之鳖曰:“吾乐与!出跳梁乎井幹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则接腋持颐,蹶泥则没足灭跗;还虷、蟹与科斗,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乐,此亦至矣。夫子奚不时来入观乎?”东海之鳖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絷矣。于是逡巡而却,告之海曰:“夫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禹之时十年九潦,而水弗为加益;汤之时八年七旱,而崖不为加损。夫不为顷久推移,不以多少进退者,此亦东海之大乐也。”于是埳井之闻之适适然惊,规规然自失也。且夫知不知是非之竟,而犹欲观于庄子之言,是犹使蚊负山,商蚷驰河也,必不胜任矣。
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庄子之楚,见空髑髅, 然有形,撽以马捶,因而问之,曰:“夫子贪生失理而为此乎?将子有亡国之事,斧铖之诛而为此乎?将子有不善之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而为此乎?将子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将子之春秋故及此乎?”于是语卒,援髑髅,枕而卧。夜半,髑髅见梦曰:“子之谈者似辩士。视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乎?”庄子曰:“然。”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复生子形,为子骨肉肌肤,反子父母、妻子、闾里、知识,子欲之乎?”髑髅深蹙曰:“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祝宗人元端以临牢策,说彘曰:“汝奚恶死!吾将三月㹖汝,十日戒,三日齐,藉白茅,加汝肩尻乎雕俎之上,则汝为之乎?”为彘谋,曰不如食以糠糟而错之牢策之中;自为谋,则苟生有轩冕之尊,死得于腞楯之上、聚偻之中则为之。为彘谋则去之,自为谋则取之,所异彘者何也?
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庄子曰:“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征,其征也不征。明者唯为之使,神者征之。夫明之不胜神也久矣,而愚者恃其所见入于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
薄薄的两卷本《列子》在任何一家中国书店内都能觅其踪迹。书的作者列子是一位道家先哲,其生活时间在庄子生活时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欧洲的学生高度关注《列子》,他们毫不怀疑列子其人的真实性。然而随后,列子渐渐被人们质疑,甚至一度被怀疑是否真有其人。现在,人们普遍认为列子及其作品伪造于公元1世纪或者公元2世纪。显然,伪造《列子》的学者可能经历过某种奇怪的幻觉,并且坚信在《庄子》一书中占有一章篇幅的列子确有其人。但事实上,与《庄子》中很多人物一样,列子只是虚构的人物。虽然列子这个人名听上去似有其人,但仍隐藏不了虚构的事实。不过,《列子》这部著作还是成功地博得了人们的关注。与《庄子》相比,这部书无论在思想还是在文风上稍逊一筹。尽管如此,《列子》中还是包含很多传统事物及在别处没有收录的寓言。我们感激作者创作的这个十分有名但真实性值得怀疑的两小儿辩日故事。话说孔子碰到两个小男孩争论太阳到地球的距离。其中,一人说太阳在清晨比中午时候要大,因此,太阳清晨时离我们近一些。但另一人反驳道,中午的太阳要热一些,因此,太阳要比清晨时离我们近。孔子坦承自己没法断定谁对谁错,遂遭男孩们的嘲笑“孰为汝多知乎”,即谁说你知识渊博呢。以《列子·周穆王》为例,《列子》中最吸引人的部分还有这个讲述梦境和现实关系的故事:
郑人有薪于野者,遇骇鹿,御而击之,毙之。恐人见之也,遽而藏诸隍中,覆之以蕉,不胜其喜。俄而遗其所藏之处,遂以为梦焉。顺途而咏其事。
傍人有闻者,用其言而取之。既归,告其室人曰:“向薪者梦得鹿而不知其处;吾今得之,彼直真梦矣。”室人曰:“若将是梦见薪者之得鹿邪?讵有薪者邪?今真得鹿,是若之梦真邪?”夫曰:“吾据得鹿,何用知彼梦我梦邪?”
薪者之归,不厌失鹿,其夜真梦藏之之处,又梦得之之主。爽旦,案所梦而寻得之。遂讼而争之,归之士师。士师曰:“若初真得鹿,妄谓之梦;真梦得鹿,妄谓之实。彼真取若鹿,而与若争鹿。室人又谓梦认人鹿,无人得鹿。今据有此鹿,请二分之。”以闻郑君。郑君曰:“嘻!士师将复梦分人鹿乎?”访之国相。国相曰:“梦与不梦,臣所不能辨也。欲辨觉梦,唯黄帝、孔丘。今亡黄帝、孔丘,孰辨之哉?且恂士师之言可也。”
韩非子逝世于公元前233年,身后留给世人五十五篇珍贵的文章。这些文章之所以珍贵:第一个原因是它们阐明了老子的话语和《道德经》的联系;第二个原因是他对老子话语意义的深刻阐释。韩非子是法家的代表人物,深得秦始皇赏识。但对手的陷害使他不受秦始皇的重用,最终落得自尽于大牢的悲惨结局。我们难以想象《道德经》一书摆放在他面前的情形。韩非子为该书做过最好的注解,这些注解就像出自老子本人的手笔,而不像韩非子从别人的著作中思考而来的。更重要的是,韩非子的部分评论已经被吸收进《道德经》文本,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道德经》一书的来源十分庞杂。韩非子偶然引用的有些句子并没有在《道德经》原文中出现。他解释过一句简单的话,“见小曰明”。在《韩非子·喻老》中,韩非子通过箕子,即胥余注意到商纣王用象牙筷时感到奢华之风将行,预见君王的放荡之行和残暴统治将带来堕落和灭亡,即“箕子见象箸以知天下之祸”。
老子说:“恃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也。”对这一句,韩非子进一步补充道:“宋人有为其君以象为楮叶者,三年而成。丰杀茎柯,毫芒繁泽,乱之楮叶之中而不可别也……列子闻之曰:‘使天地三年而成一叶,则物之有叶者寡矣。’”
老子说:“图难于其易也,为大于其细也。”
扁鹊
韩非子补充道:“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病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故良医之治病也,攻之于腠理。”
刘邦
最后,我们介绍的这位早期道家学派代表人物,严格来说其生活年代应该归到后来的朝代—西汉。刘安是西汉开国皇帝刘邦的孙子,后被封为淮南王,即中国古代著名哲学家淮南子。《淮南子》这部以其称号命名的著作以晦涩难懂闻名。《淮南子》一共二十一章,除了某些难懂的内容,如炼丹术等,别的内容都广泛流传。这部著作成书的具体时间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炼丹术直到公元3世纪后才从西方传到中国。《淮南子》一书的内容很吸引人,其精彩程度堪比《列子》。更重要的一点是,《淮南子》代表老庄哲学的转变,即从早期的被庄子灵化的淳朴之道,向后期在巫术和炼金术方面存在粗俗信念的老庄之道过渡。老子敦促他的追随者们通过与环境和谐共处保存自己的活力。庄子补充了一个目的,即为进入无限之境并终于这一无限之境。这个无限之境只是进入永恒和长生不老状态的一个阶段。
淮南子刘安
《淮南子》以一篇冗长的论述《原道训》开头。此章和别的章节一道都沿用韩非子的方式阐释老子的话。老子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对这句,《淮南子·道应训》解释道:
赵简子死,未葬,中牟入齐。已葬五日,襄子起兵攻围之。未合而城自坏者十丈。襄子击金而退之。军吏谏曰:“君诛中牟之罪,而城自坏,是天助我,何故去之?”襄子曰:“吾闻之叔向曰:‘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险。’使之治城,城治而后攻之。”中牟闻其义,乃请降。
老子说:“不善人,善人之资也。”
《淮南子·道应训》讲了一位楚国将军爱惜贤才的故事:
楚将子发好求技道之士。楚有善为偷者,往见曰:“闻君求技道之士。臣偷也,愿以技赍一卒。”子发闻之,衣不给带、冠不暇正,出见而礼之。左右谏曰:“偷者,天下之盗也,何为之礼!”君曰:“此非左右之所得与。”后无几何,齐兴兵伐楚。子发将师以当之,兵三却。楚贤良大夫皆尽其计而悉其诚,齐师愈强。于是市偷进请曰:“臣有薄技,愿为君行之。”子发曰:“诺。”不问其辞而遣之。偷则夜解齐将军之帱帐而献之,子发因使人归之。曰:“卒有出薪者,得将军之帷,使归之于执事。”明又复往,取其枕,子发又使人归之。明日,又复往取其簪。子发又使归之。齐师闻之,大骇。将军与军吏谋曰:“今日不去,楚军恐取吾头。”乃还师而去。
在《淮南子》的众多篇章中,《淮南子·览冥训》中一个片段经常被人们引用:
鲁阳公与韩构难,战酣日暮,援戈而之,日为之反三舍。夫全性保真,不亏其身,遭急迫难,精通于天。
淮南子因谋反事败落得被逼自尽的悲惨结局。然而,在民间传说中,他炼成长生不老药,吃下后在大白天飞升上天。在升天途中,淮南子在兴奋之际扔下装着长生不老药的容器。结果,他家的鸡犬在吃下仙丹后随他一起升天。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语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