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19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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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答司马谏议书》原文、注释、赏析

答司马谏议书①王安石某启②:昨日蒙教③,窃以为与君实游处相好之日久④,而议事每不合,所操之术多异故也⑤​‍‌‍​‍‌‍‌‍​‍​‍‌‍​‍‌‍​‍​‍‌‍​‍‌​‍​‍​‍‌‍​‍​‍​‍‌‍‌‍‌‍‌‍​‍‌‍​‍​​‍​‍​‍​‍​‍​‍​‍‌‍​‍‌‍​‍‌‍‌‍‌‍​。虽欲强聒⑥,终必不蒙见察⑦,故略上报...

答司马谏议书

王安石

某启:昨日蒙教,窃以为与君实游处相好之日久,而议事每不合,所操之术多异故也​‍‌‍​‍‌‍‌‍​‍​‍‌‍​‍‌‍​‍​‍‌‍​‍‌​‍​‍​‍‌‍​‍​‍​‍‌‍‌‍‌‍‌‍​‍‌‍​‍​​‍​‍​‍​‍​‍​‍​‍‌‍​‍‌‍​‍‌‍‌‍‌‍​。虽欲强聒,终必不蒙见察,故略上报,不复一一自辩​‍‌‍​‍‌‍‌‍​‍​‍‌‍​‍‌‍​‍​‍‌‍​‍‌​‍​‍​‍‌‍​‍​‍​‍‌‍‌‍‌‍‌‍​‍‌‍​‍​​‍​‍​‍​‍​‍​‍​‍‌‍​‍‌‍​‍‌‍‌‍‌‍​。重念蒙君实视遇厚,于反复不宜卤莽,故今具道所以,冀君实或见恕也​‍‌‍​‍‌‍‌‍​‍​‍‌‍​‍‌‍​‍​‍‌‍​‍‌​‍​‍​‍‌‍​‍​‍​‍‌‍‌‍‌‍‌‍​‍‌‍​‍​​‍​‍​‍​‍​‍​‍​‍‌‍​‍‌‍​‍‌‍‌‍‌‍​。

盖儒者所重,尤在于名实。名实已明,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君实所以见教者,以为侵官、生事、征利、拒谏,以致天下怨谤也。某则以谓:受命于人主,议法度而修之于朝廷,以授之于有司,不为侵官;举先王之政,以兴利除弊,不为生事;为天下理财(21),不为征利;辟邪说,难壬人(22),不为拒谏。至于怨诽之多,则固前知其如此也(23)

人习于苟且非一日(24),士大夫多以不恤国事、同俗自媚于众为善(25)。上乃欲变此(26),而某不量敌之众寡,欲出力助上以抗之,则众何为而不汹汹然(27)?盘庚之迁,胥怨者民也(28),非特朝廷士大夫而已。盘庚不罪怨者,亦不改其度(29)。盖度义而后动(30),是而不见可悔故也(31)。如君实责我以在位久,未能助上大有为,以膏泽斯民(32),则某知罪矣(33);如曰今日当一切不事事(34),守前所为而已,则非某之所敢知(35)。无由会晤,不任区区向往之至(36)

【注释】

①《答司马谏议书》:选自《临川先生集》,这是王安石写给司马光的回信。司马谏议,即司马光,因当时司马光的官职为谏议大夫,故称“司马谏议”。②某启:“某”是写信人的代词,意思是安石启,起草时为了省事,用“某”代本名。启,陈述。③蒙教:承蒙您的教诲,指来信。④窃:指自己,谦辞。君实:司马光的字。游处:交往。⑤所操之术:政治主张上的一些做法。⑥强聒:意思是硬要对方听。⑦不蒙见察:不能得到您的了解。⑧略上报:简单地给您回信。⑨自辩:自己说清楚。⑩重念:又想。视遇:看待。⑪于反复:对于书信来往。卤莽:粗疏草率。⑫具道所以:具体地说出我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⑬冀:希望。或见恕:或许能原谅我。⑭名实:指名实相符。⑮天下之理得矣:天下的大道理就弄清楚了。⑯侵官:自己理财,侵夺盐铁、户部、度支三司的职权。生事:派人到各地推行新法,生事扰民。征利:设法生财,与民争利。拒谏:拒绝接受意见。⑰有司:负责的官员。⑱不为:不能算是。⑲举:施行。⑳以:用以。(21)为天下理财:为国家整理财政,增加收入。(22)难:驳斥。壬人:奸伪巧辩的人。(23)固前知:本来事前就知道。(24)苟且:得过且过,不作长远打算。非一日:不是一天的事情了​‍‌‍​‍‌‍‌‍​‍​‍‌‍​‍‌‍​‍​‍‌‍​‍‌​‍​‍​‍‌‍​‍​‍​‍‌‍‌‍‌‍‌‍​‍‌‍​‍​​‍​‍​‍​‍​‍​‍​‍‌‍​‍‌‍​‍‌‍‌‍‌‍​。(25)同俗自媚于众:附和世俗之见,向众人献媚讨好。(26)上:指皇帝宋神宗。(27)汹汹:大吵大闹的样子。(28)胥:与,相与。(29)度:计划。(30)度义而后动:考虑应当这样做,然后才行动。(31)不见可悔:看不出可以反悔的地方。(32)膏泽斯民:造福于人民。(33)则某知罪矣:那么我承认过错。(34)一切不事事:什么事情都不做。(35)非某之所敢知:那就不是我所敢承认的。(36)不任:不胜。区区:衷心。向往之至:仰慕到极点。古人写信的客套话。

【赏析】

宋神宗熙宁二年(1069)春,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实行新法,以“制置三司条例司”为总机关。新法的总原则可归纳为理财、整军、富国、强兵四件事,目的是改变北宋王朝积贫积弱的局面。但是因为新法限制和打击了大官僚、大地主、大商人,引起他们的激烈反对。熙宁三年二月,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司马光写了一篇《与王介甫书》,长达三千多字,批评新法,指责王安石“侵官、生事、征利、拒谏”。王安石立即回信,针对所谓的“侵官、生事、征利、拒谏”,逐一予以驳斥,斩钉截铁,理直气壮,矫健有力。

文章开篇便单刀直入,阐明作者与司马光的分歧不是个人的恩怨,而是政见不一样,“所操之术多异故也”。既是大是大非,便不能不辩清楚。

作者以“名实”关系作为理论依据,指出司马光所谓的“侵官、生事、征利、拒谏”均名实不符,不能成立。紧接着作者指出士大夫们不顾国家大事,一味地从众媚俗,是对司马光这些人的尖锐批评。最后作者当仁不让,明确表示,如果批评我对皇帝辅助得还不够,给人民办的好事还不多,我承认;如果说我什么事都不应该做,墨守成规就行了,我不能承认。表现出作者对变法的决心和信心。

文章笔锋犀利,语势劲健。清末古文家吴汝纶评论说:“固由傲兀性成,究亦理足气盛。故劲悍廉厉无枝叶如此。”从中确实看出作者的人格与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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