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为〈古史辨的解毒剂的解毒剂〉进一解》展开攻毒的歼灭战
向《为〈古史辨的解毒剂的解毒剂〉进一解》展开攻毒的歼灭战
李季先生在《求真杂志》创刊号上发表了一篇《古史辨的解毒剂》,事实上《古史辨》本没有什么毒剂,倒是李先生在那里大放毒汁,我因此作成了一篇《〈古史辨的解毒剂〉的解毒剂》,刊在本刊的创刊号上,做了番清毒工作,那知“余毒未净,复肆披猖”,李先生又在《求真杂志》一卷五期来了篇《为〈古史辨的解毒剂的解毒剂〉进一解》,只是这不是“进”什么“一解”,又是在施放毒气,想掩护他的“老毒”的“最后巢穴”,而作“困兽之斗”的。我既清了他的毒汁,对于这再度施放毒气,自然也得清除一番了。李先生说我是《古史辨》某君的化名,因为“批评了他的大作”,于是“愤怒填膺,立图报复”,又说我在代表古史辨派在反攻,他把这些大帽子戴到我头上,又无非掩饰他的败绩罢了!闲话且不说,就来展开攻毒的歼灭战吧!
一、“两种胡说法”变不出把戏
以前王国维先生研究古史,用纸上的史料和地下的史料相互参证,做出了很好的成绩,称为“两重证据法”。如今李先生也来东施效颦,也口口声声称“取得纸上材料和地下材料两重证”。看呀!李先生的“两重证来了”:他要证明黄帝是青铜时代,除了根据“蚩尤作兵”“黄帝采首山铜”的传说以外,又把安特森在甘肃考古所得辛店期的铜器,归之黄帝时代,他认为“开始发现铜器的辛店期不应如安氏所假定的公元前二六〇〇——二三〇〇年,而应为公元前三六〇〇年左右,这与黄帝、蚩尤的时代相差无几。”李先生的两重证原来是这样证法的!传说中的黄帝,究竟在什么时代,到汉朝,才有人胡乱地推测,张寿王、李信治说黄帝到元凤三年(汉昭帝年号)已六千余岁,宝长安、单安国、桮育治说黄帝以来三千六百二十九岁(都见《汉书·律历志》),就这二说已相差得那么远,李先生有什么地方可以确定黄帝的年代呢?黄帝的年代既不能确定,无论辛店期在公元前二六〇〇年或是三六〇〇年,怎能知道“与黄帝、蚩尤的时代相差无几”?这分明是“玄学方法的胡说八道”!如果“蚩尤作兵”“黄帝采首山铜”的传说可作为黄帝已是青铜器时代的证据,那我们还可把青铜器时代更提早,例如《古史考》不是曾说燧人氏“铸金作刃”吗?(《太平御览·皇王部》引)李先生的“两重证”,其实只是两重胡说!这样论证的方法,我无以名之,只能称作“两重胡说法”!
看呀!李先生的“两重证”又来了:李先生引《韩非子·五蠹》篇:“共工之战,铁铦短者及乎敌,铠甲不坚者伤乎体”,又引《石雅》:“三代时中国已有用铁者,如《刀剑录》云:‘孔甲九年,岁次甲辰,采牛首山铁铸一剑,铭曰夹’。《博古图》云:‘三代之斧,在夏执玄钺’,《古今注》正谓‘铁斧,玄钺也’。”接着就说:“虞、夏的铁器除上面所举铁铦、铁剑、铁斧外,它无所考。然‘夏后氏上匠’(《周礼·东官》《考工记》)必有不少的铁器工具,证以‘丰水东注,维禹之绩’(《诗·大雅·文王有声》),‘信彼南山,维禹甸之’(《诗·小雅·南山》),这种伟大的工作,非有铁制工具是绝对办不到的。”这算是李先生的纸上证据,李先生一面认为“禹黄”荆扬二州之贡“惟金三品”中有铁,又说:“何况荆扬二州古本产铁,至今犹如此。”李先生更说:“至于禹所都的山西,一直到现在,铁犹为无尽藏。”“自古及今中国北部和中部产锡少,惟南部产锡较多。所以殷墟出土的铜器属于明器一类的,不用锡而改用铁(并加砒素)为合金,……在铜少锡缺而铁独多,又容易采取,容易制造的条件下,唐、虞、夏有不急速进入铁器时代的理由么?”这算是李先生的地下证据。李先生找到了这些证据,接着便得意洋洋道:“他们对于唐、虞、夏纸上甚至于地下(如铁产,如出土的铜器)的材料盲目不见,妄肆讥评,这是科学的态度么?”本来王国维先生的地下证据,是指地下出土的史料上的证据,如今李先生进一步把山西的产铁都算作了地下证据!不错!铁产不是蕴藏在地下的么?原来那些开铁矿的也兼作了锄头考古学的工作!用后世的铁产来证明唐虞夏进入铁器时代,已够“一团糟”了!又用殷代的铜器中的含铁来证明殷以前已入铁器时代,还不是“玄学方法”吗?(我国铜少铁多,容易采取是一件事,唐虞夏有没有铁器是另一件事,如果这都可成为理由,那么我们也可说三皇时代已是铁器时代了。)要知道,殷墟经过中央研究院多少年来十多次大规模的发掘,地下还没有找到用铁的证据哩!事实上,李先生的“两重胡说法”是变不出什么把戏来的!
二、一团糟的玄学方法
李先生的证明唐虞为铁器时代,曾征引西摩勒耳的《国民经济学纲要》为证。固然“材料是否正确,应先从材料本身去考察,不能专以记录它的书出版的迟早为标准。”可是,如果是叙述事实而材料不明来源的,自以当时的实录为最可信,后世孳生的传说在史料上的价值自然较低,李先生真是“连这一点常识都没有,还谈什么材料的鉴别啊!”西摩勒耳说:“铁的制造在蒙古条顿诸氏族……中似乎首先有一种更重大的意义,由他们传入中国(在公元前二三〇〇年)是可以证明的。”李先生说:“他的材料的来源现虽无从查考,然米勒尔对于这一点,可以给我们一个旁证。……亚洲、非洲的自然民在半开化的阶段即已有了铁器。……见蚩尤的‘铁额’不是无稽之谈,而唐虞的铁器更不是问题。”西摩勒耳这现代的记载,材料的来源所无从查考,只能用推想来作旁证,是不是如李先生所说“现代的记载以新的发现和科学的证据反十分真实”呢?这是一团糟的玄学方法!
咱们现在还来看一看李先生重新提出“唐虞夏进入铁器时代的五大理由”,他的第一理由是:“摩尔根的《古代社会》证明氏族社会末期(即野蛮高级)有铁器和文字的发明,唐虞的公天下和夏禹的家天下(夏禹成立国家,比巴比伦和米索不达美压迟一千八百年,比埃及也迟八百年),是氏族社会末期和阶级制社会初期的分水岭,也应有铁器和文字的发明。”这真是公式主义在作祟!各民族的社会进化程序,并不完全一致,许多民族进入铜器时代,因生产工具的进步,生产力不断地扩大,便和民族制的社会关系发生矛盾,民族制就逐渐崩溃,等不到铁器发明,国家已构成了。何况传说中的公天下和家天下,本来是不可信的。尧舜禅让的传说,顾颉刚先生在《禅让传说起于墨家考》一文中,已曾有明白的剖析。
他的第二个理由:“共工之战既有铁铦,可见唐虞时代是有铁器了。又《禹贡》的梁州‘贡璆铁银镂砮磐’,……其实何止梁州,《禹贡》荆扬二州之贡,都有‘惟金三品’一语,孔安国《传》:‘金银铜也’,然当时产铁之山比产铜之山多八九倍,铁又多浮在地面,断无不贡铁之理。……究心古代铜铁矿产的江淹便懂得这一点,对于‘惟金三品’的解释,独具只眼:‘……金品上则黄,中则赤,下则黑。黑金是铁,’……这和《越绝书》所谓‘禹穴之时,以铜为兵’相印证。”这些纸上证据实在都算不得证据的。《韩非子》所说的共工之战,本非共工传说的初相,《禹贡》决非禹时的著作,已成定论,《越绝书》著作年代既晚,其中的传说大多荒诞无稽,怎能引以为证?
他的第三个理由:“唐虞夏均建都于产铁独多的山西(现在闻喜、垣曲和绛县虽有少数铜矿,然含量甚微,如储量最丰篦子沟铜矿含铜仅百分之一、之三),则那时铁器的出现独早于其他地带,也是丝毫没有疑义的”。“在铜少锡缺而铁独多,又容易获取,容易制造的条件下,唐虞夏有不急速进入铁器时代的理由么?”要知道,地下产铁独多容易采取是一件事,唐虞夏有没有进入铁器时代又是一件事,须得有直接史料可以证明,结论才可成立。种种推想,没有确证,依然是个幻想!
李先生的第四个理由来得更巧妙了:“九黎原居江南一带,后更北进,三苗据说是它的后裔,居洞庭彭蠡之间,为大冶铁矿所在之地,铁苗至今仍浮在地面,《说文》黍部:‘黎,……从黍,犁省声。’艸部:‘苗,艸生于田者,从艸田。’这可表现黎苗是农、耕的氏族,而蚩尤相传为九黎之君,‘铜头铁额’之说若真实不虚,则黎族当首先发明制铁术,而苗族也保有此术。”李先生从“黎”“苗”二字的形声上,就断定黎苗是农耕氏族,又从蚩尤“铜头铁额”的神话来证明黎已发明铁制术,全是些附会之谈,不是玄学方法是什么?
李先生的第五个理由,是根据《石雅》的,我们已在前面指出是胡说了。这所谓五大理由,不是公式主义作祟,便是幻想和附会,全是一团糟的玄学方法!我国青铜器时代的下界是很明了,绝对的年代是在周秦之际,春秋战国间是个过渡时代,郭沫若先生在《青铜时代》里已说得够明白了。
三、毕竟守不住最后巢穴了!
李先生毕竟守不住他的“最后巢穴”了,可是依然想为“八股式的理论和顽固派的成见”来作“困兽之斗”。李先生说:“我们并不否认古史传说中杂有若干神话的材料,但绝不以神话为惟一无二的来源。”李先生又说:“中国古史虽被后人加上‘皇’(三皇)‘帝’(五帝)一类的尊号,亦编入不少的神话,然而非全伪,真的因素仍占一大部分。”所谓大部分真的因素,是不是就是李先生“两重胡说法”里所引用的呢?未免太不真了吧!
看呀!李先生所谓真的因素来了:“黄帝本称有熊氏,熊即那个氏族的图腾,所谓黄帝是后人妄加的尊号。”“任何人推翻了三皇五帝的名目,推不翻考古学所指证的铜器时代和铁器时代,因此也推不翻我以考古学为根据的说法,至多不过将黄帝尧舜禹的名称另换成甲乙丙丁罢了。”李先生毕竟守不住“最后巢穴”,只得承认三皇五帝的名号是后人妄加的,但是李先生还想使他们摇身一变或是脱胎换骨,黄帝既站不住,就把传说中“黄帝为有熊氏”的有熊氏请出来,熊是氏族的图腾,证据在哪里呢?黄帝为有熊氏的说法,初见于《史记·五帝本纪》,《大戴礼》的《五帝德》就不见,黄帝是不是有熊氏也还是个问题呢!这一点,崔述《考信录》已说过。李先生曾总括起来说:“古史传说的来源是多元的:一部分来自人话,一部分也许来自神话,两者的比例,因人(古人与作古史的人)而异,原无一定,不过在一部够得上信史资格的史书里(如《史记》之类),大概是人话多而神话少。”李先生对于古史传说里有神话的来源,不免要“也许一下了”!李先生又不得不承认古史传说里人话和神话的比例是因人而异,原无一定。可是李先生得要明白:古史传说里人话和神话的比例所以因人而异,就是因为一方面是民间传说,一面是到了荐绅先生嘴里“难言之”而把“不雅驯”神话刊削的刊削,润色的润色,李先生不是也已承认有儒士将神话润色为人话的事实了吗?所以像《史记·五帝本纪》《夏本纪》之类,表面看来已大多是人话,其来源还是从不雅驯的神话中摘取出来润色出来的,怎能认作信史呢?咱们再来看一看谁的证据坚强。
最离奇的,李先生居然也施用起校勘学来了。他说《吕刑》里的“皇帝”,“《经典释文》原作‘君帝’(指尧),‘皇帝’系后人所改。”但《墨子·尚贤》篇中说:“然则天之所使能者谁也?曰:若昔者禹、稷、皋陶是也。何以知其然也?先王之书《吕刑》道之曰:‘皇帝清问下民,鳏寡有辞于苗,……乃命三后,恤于民……’”《墨子》把“皇帝清问”的三后,谓即‘天之所使能者’,可知《墨子》已把《吕刑》上的“皇帝”认是天帝,这难道“皇帝”也是后人所改的么?还有《孟子·尽心下》:“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赵岐注:“若康诰曰:‘冒闻于上帝。’《甫刑》曰:‘皇帝清问下民。’人不能闻于天,天不能问于民,……岂可案文而皆信之?”这也是把《吕刑》的“皇帝”认为天帝。证据不多提了,总之《吕刑》在战国到汉的本子都作“皇帝”,作“君帝”的当然出于后人的臆改妄说,“君帝”连文在古书上也罕有其例。《诗》《书》中的“帝”本指上帝,《吕刑》中的“皇帝”也指上帝,金文中也是如此,李先生口口声声说注重地下的证据,其实只是胡说八道,对于金文上有明证,为什么还强词夺理去否认呢?
接着李先生又请出殷墟卜辞作证,用来否定《山海经》的王亥传说。他说:“幸有殷墟卜辞来做铁而无私的裁判官:它宣布王亥不是大荒之中困民国的生食人,而是中国熟食之人,系殷民族季冥之子,上甲微之父,即殷人的祖先,故称之为‘高祖亥’,‘高祖王亥’,而以亥日祭,用牲之数,有时多至三百牛,这不是对古史辨派的死教条的一次讽刺画么?”事实上,《山海经》神话中的那些怪国,当然不是原始的神话(谁也知道《山海经》一书时多次结集而成,在这一书中就可以看出它传说演变的痕迹)。但《山海经》中包含着许多原始神话,确是实情!卜辞中的“夋”和“王亥”,能在《山海经》中找到,就是一例。就卜辞来研究,王亥并不以亥日祭,有以“乙未”“己巳”“甲辰”“壬午”“庚申”“庚午”“癸卯”祭的,殷人的祖先,“上甲”以下都以祭日为庙号,而“王亥”以上就不这样,因为殷人祖先传说中王亥以上的这些祖先,在当时已是神话中的人物,从卜辞的祭祀上有差别,已很显见。这一点郭沫若先生在《卜辞通纂》里已经道过,所以卜辞确实批准了王亥是神的说法,这使李先生的“困兽之斗”不得不宣告破产了!真是“变成当面说谎,未免有点难为情罢!”
李先生又以“后”像产子之形。“帝”为蒂之初字,像花萼全形。“皇”原训冕,说:“它们最初都代表人类社会的事物而不代表神号,可见神号不是初相,也不是古史传说所由演出的。”大家何尝不知道后、帝、皇三字的本义不是神话,只是后、帝、皇三字用作神号在前,用作古史传说里的人号在后,是铁定的,而且古史传说里的人□是由神话中的神号化出,也是铁定的,何能由后、帝、皇三字本不代表神话,来证明古史传说不是由神话演出的呢?
四、五点“强词夺理”的反问
我在前文中曾就“后”“帝”“皇”等神号和古史传说里的“后”“帝”“皇”等名称以及人间尊号由“王”而“帝”而“皇帝”的次第出现,来证明古史传说之由于层累地造成。李先生的一面凭空说顾颉刚先生的说法已完全塌台,一面又对我胡乱地提出五点质问。《周本纪》说:“封神农之后于焦,黄帝之后于祝,帝尧之后于蓟,帝舜之后于陈,大禹之后于杞。”这些本只是战国以后的一种传说,太史公是根据《吕氏春秋》(见《慎大览》)《礼记》(《乐记》)等书的,怎能作为当初已有神农、黄帝、尧、舜、禹等传说的证据呢?“后”“帝”等称号的次第产生,我们是由卜辞金文古书来通观大体比较而得的,李先生因《吕刑》中有上帝,有□后和三后,就说:“试问怎能分出后帝的渐渐产生”?本来在一篇中怎能比较得出?《左传》和陈侯因敦铭文上的“黄帝”,当然是“皇帝”的神号和“帝”的庙号出现以后才有的,本来“黄帝”的传说是出于“皇帝”的神话,“帝”和“皇帝”本是上帝的尊号,殷末已因神视祖先,把“帝”或作为祖先的庙号。杨宽先生说“后之庙号盛行于前,帝之庙号盛行于后”,是通观大体的,杨先生只说帝的庙号到周末始盛,并没有说到战国末年才有(杨先生曾明白说:“及春秋战国之世,先王又多称帝,与上帝之称帝相混同,此所以上帝神话又混淆而为先王也”)。至于五帝的传说,黄帝自然包括在内,我所以说“夏后”“五帝”“黄帝”“三皇”等古史传说由神话中渐渐演变而出,特别把五帝分说,因为五帝中的帝尧、帝舜等首先出现,而黄帝较后出现,这和神话中的“帝”号先见和“皇帝”后见,正相符合,怎能说我有什么矛盾呢?李先生又说:“人间称号既全是模仿古史而来,何以要改后为王呢?还不是开始就不相合吗?”殊不知道人间称号本以“王”为最尊,其后改称“帝”“皇帝”,正是逐渐模仿古史传说而来的明证。人间尊号由“王”而“帝”而“皇帝”,神话“后”“帝”“皇帝”“皇”的渐渐产生,都和故事传说“夏后”“五帝”“皇帝”“三皇”的渐渐出现相符合,这还不够证明古史传说是层累地造成么?自从秦始皇称皇帝以后,王莽即曾有称皇的企图,李先生说:“秦始皇称皇帝以后,汉也称皇,白居易有名的《长恨歌》批头一句,不是‘汉皇重色思倾国’吗”?李先生的常识太不够了,原来白居易在歌颂汉代的皇呢!
五、关于图腾的解说
《古史辨》真是有派,我也没有资格来修改他们的计划,李先生所谓“腰斩中国历史的翻供”,他所指出的五点,不过是翻云覆雨地把他的申辩重新胡说一下,我上面已经加以驳斥了。最后,我还得将他对于图腾的解说大加检讨,因为他实在太“玄学”太“糊涂”了!“‘夋’或亦为鸟首人身之混合图腾乎”,该是杨宽先生的一种推测,吴其昌先生是没有说过这话的,李先生说杨先生连吴其昌先生的夋“或亦鸟首人身之混合图腾”的话也不承认,真是“卖弄小巧小智的捣鬼方法”,李先生说“那对于夔为混合图腾之说,即无纸上和地下的证据,应当称为一种合于科学的假设,比他的朱虎熊罴‘是鸟兽中的佼佼者,……是替上帝服役的’瞎说,不直截了当的合理得多么?”本来古史传说中鸟兽神话有出于图腾遗迹的可能,像益句芒兜都等半人半兽的神话,更有出于混合图腾的可能。可是李先生认定唐虞已进入铁器时代是不是还有图腾制的存在呢?
写到这里,李先生的两重胡说法和一团糟的玄学方法以及种种毒素,业已“犁庭扫穴,予以廓清。”总之,李先生的史学常识太欠缺了!方法太玄学了!科学的素养太没有了!只是穿凿附会地想维护他“八股式的理论和顽固派的成见”,因此制造出这许多笑话来。李先生说:“不独他们看见要笑,即使对我满怀好意,也不能不叹道:李季落伍了,难怪刘平骂他‘八股式的理论和顽固派的成见’,真是罪有应得!但是论敌们且慢笑,朋友们也不要慨叹,虽则耶稣自有道理,反对耶稣的人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李先生的道理我们领教过了,竟是愈来愈一团糟!李先生不仅是落伍呢!
(原刊上海《东南日报·文史周刊》1946年9月19日第6版,署名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