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巩《菊花》原文、注释、赏析

曾　巩

菊　花

菊花秋开只一种，意远不随桃与梅。

游人有几爱孤淡？零落野水空岩隈①。

层层露萼间枝叶，金靥万个围苍苔②。

直从陶令酷爱尚，始有我见心眼开。

为怜清香与正色，欲搴更惜常徘徊③。

当携玉轸就花醉④，一饮不辞三百杯。

【作者简介】

曾巩（1019—1083），北宋著名文学家，字子固，世称南丰先生，建昌军南丰县（今属江西）人。嘉祐二年（1057）进士。历官太平州司法参军、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兼判官告院，出通判越州，历知齐州等地。后入朝任史馆修撰、中书舍人。曾巩出欧阳修门下，以散文著称。其文雅正平和，章法谨严，简练明快。有《元丰类稿》。

【注】

①岩隈（wēi）：深山曲折之处。

②金靥（yè）：比喻黄色的菊花如同女子腮上的妆彩。

③搴（qiān）：拔取。

④玉轸（zhēn）：玉制的琴柱，借指琴瑟。

【评释】

曾巩不但以散文名世，其诗歌创作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这首诗集中赞美了菊花的优秀品质，表达了诗人对菊花的喜好之情。首先，诗人拿菊花与桃花和梅花相对比，说明其开放于秋天这一特点。游人们大多被那些色彩艳丽的花朵吸引去了，而色彩雅致、个性淡泊的菊花较少受人注意，零零落落地开放于山岩野水之旁。接下来一联“层层露萼间枝叶，金靥万个围苍苔”，描写金黄色的菊花在碧绿的枝叶中绽放，显得非常繁茂，周围还有苍翠的苔藓作为映衬，更增添了清幽之致。诗人表示自己对菊花的喜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东晋大诗人陶渊明是个深爱菊花之人，这从侧面说明了诗人对陶渊明的敬慕之情。自己感佩于菊花的清香和正色，欲采而不忍，故而徘徊在菊花丛边，不忍离去。真应当拿来美酒，面对菊花弹奏上一曲古雅的音乐，一醉方休！陶渊明在诗坛上的巨大名声，以及被作为隐士理想人格的化身，主要是在宋代开始确立的。曾巩因陶渊明而爱菊，便是一个旁证。

菊　花

东篱菊花今已开，万物各自相驱催。

却寻桃杏那复有，旧树惨惨空墙隈①。

年光日日已非昔，人世可能无盛衰。

朱颜白发相去几，势利声名相抑排。

三公未能逃饿死②，九鼎竟亦为尘埃③。

乃知万事皆自枉，有便只宜持酒杯。

【注】

①墙隈：墙角。

②三公：古代中央三种最高官衔的合称。周代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

③九鼎：古代传说夏禹铸了九个鼎，成为夏、商、周三代传国的宝物，象征国家政权。后世喻指分量极重之物。

【评释】

比起上一首专咏菊花的诗来说，这首诗虽是咏菊，但重心是拿菊花与桃杏的对比，来说明时光流逝、人生难再的永恒道理。菊花开放的时候，万物凋零，春天开放的桃杏树上早已枝颓叶败，空空如也。自然万物是这样，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从青春到衰老，不过几十年的时间，转瞬即过，人世间对功名利禄的营营追逐，在时间长河中真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历史上位至三公、显达之极的人又如何呢？到头来难逃一死。诗人在一番彻悟般的感慨之后，重新审视生活，更觉得应该及时享受人生的美好时光。此诗所表达的观点虽是老生常谈，但这是受菊花的启示、从生活中得到的真实感受，所以读起来感受到的学究气就要淡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