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克己《满江红》原文、注释、赏析

段克己

满江红

雨后荒园，群卉尽、律残无射①。疏篱下，此花能保，英英鲜质。盈把足娱陶令意，夕餐谁似三闾洁②？到而今、狼藉委苍苔③，无人惜。

堂上客，须空白。都无语，怀畴昔④。恨因循过了，重阳佳节。飒飒凉风吹汝急，汝身孤特应难立⑤。谩临风、三嗅绕芳丛，歌还泣。

【作者简介】

段克己（1196—1254），金代文学家，字复之，号遁庵，别号菊庄，绛州稷山（今属山西）人。哀宗时与其弟段成己先后中进士，但入仕无门，在山村过着闲居生活。金亡，避乱龙门山中。与友人遨游山水，结社赋诗，自得其乐。段克己为河汾诗派作者，兼擅填词，存世作品中的一些诗词，写故国之思，颇有感情。与其弟段成己合有《二妙集》。

【注】

①律残无射：谓歌舞音乐已经停止。律：音律。无射（yì）：古代音乐十二律之一。

②三闾：指屈原，曾任楚国三闾大夫。

③狼藉：凌乱之貌。

④畴昔：往昔，以前。

⑤孤特：孤行特立，清高出世。

【评释】

这首词前面有一段小序：“遁庵主人植菊阶下，秋雨既盛，草莱芜没，殆不可见。江空岁晚，霜余草腐，而吾菊始发数花，生意凄然，似诉余以不遇，感而赋之。因李生湛然归，寄菊轩弟。”道明了此词的写作背景。

这首词上片描写了秋雨过后，园中荒草尽腐，唯独阶下菊花尚存，凄然独开。菊花能够在雨后独存，足以说明她的顽强生命力和坚强意志，但如今生长在荒草丛中，哪有陶渊明和屈原那样的爱菊雅士来眷顾怜惜呢？下片是联系词人的生平遭遇，写菊花与自己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写作这首词的时候，词人经历了无数流离战乱，已然人到暮年、白须飘然了，想起旧时遭遇，不禁感慨唏嘘。词人不禁把当前看到的菊花与自己的身世联系到了一起，在萧瑟秋风的摧残之下，孤独倔强的菊花又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呢？词人内心怆然，迎着秋风，走到阶下，观赏抚爱菊花，吟歌独泣，久久不愿离去。此词情真意切，充分表现了饱经战乱之文士那种敏感、脆弱的复杂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