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庄《留山间种艺十绝·菊》原文、注释、赏析

刘克庄

留山间种艺十绝·菊

羞与春花艳冶同，殷勤培溉待秋风①。

不须牵引渊明比，随分篱边要几丛②。

【作者简介】

刘克庄（1187—1269），南宋文学家，字潜夫，号后村居士，福建莆田人。以世家子弟入仕。关心国事，直言敢谏，故屡遭挫折，曾四进四退。历官枢密院编修、广东提举、秘书少监、起居舍人、兵部侍郎，以龙图阁学士致仕。其诗初学晚唐，后学陆游，属江湖派作家；词则以豪放为主，是辛派词人中的佼佼者。诗歌最突出的特点是忧国伤时，充满爱国激情，颇多慷慨激昂、愤世嫉俗之作；艺术上进一步散文化，喜好用典，有自由晓畅的特点，亦不免流于粗俗。有《后村先生大全集》。

【注】

①培溉：栽培、灌溉。

②随分：随意。

【评释】

这首诗可以看作是咏菊诗中的“翻案诗”。自陶渊明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以来，菊花好像与东篱结成了固定的应对关系，而此诗反其道而行之，恰于此处见出新意。诗人遵循菊花的天性，知道菊花羞于和春天那些俗艳的花朵争奇斗妍，因此殷勤地浇水、细心地栽培，只等待着秋风乍起，秋季来临，菊花便可以恣意绽放。因为诗人喜爱菊花高洁的品性，所以就随意地在篱笆旁边栽种几丛，完全是自然烂漫、无所拘束的做法，而不是象陶渊明那样刻意地“采菊东篱下”。当然，这并不是诗人不解趣味或是不谙诗意，而是为追求诗歌创作中的新奇趣味故意如此。

念奴娇

菊

老夫白首，尚儿嬉、废圃一番料理①。餐饮落英并坠露，重把《离骚》拈起。野艳幽香，深黄浅白，占断西风里②。飞来双蝶，绕丛欲去还止。

尝试诠次群芳③，梅花差可，伯仲之间耳。佛说诸天金色界④，未必庄严如此。尚友灵均⑤，定交元亮⑥，结好天随子⑦。篱边坡下，一杯聊泛霜蕊。

【注】

①废圃：荒废的园圃。

②占断：全部占有，占尽。

③诠次：选择和编排顺序。

④诸天：佛教语。指护法众天神。佛经言欲界有六天，色界之四禅有十八天，无色界之四处有四天，其他尚有日天、月天、韦驮天等诸天神，总称之曰诸天。金色界：佛教语。指佛所居住的世界。

⑤灵均：屈原之字。

⑥元亮：陶渊明之字。

⑦天随子：唐代诗人陆龟蒙的别号。

【评释】

词的一开始写作者“老夫聊发少年狂”，象儿童一样，在废弃的园圃里面经过一番料理劳作，栽种了不少菊花。等到菊花开放的时候，词人采掇菊花浸泡菊花酒，这是化用屈原“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诗句，所以接下来这句是“重把《离骚》拈起”。这里透露出作者对屈原的景仰爱慕之意，但没有更深一层渲染。菊花散发着幽香，有黄色的也有白色的，在秋风中争妍斗艳，而此时百花都已衰败，菊花独占秋景。这时飞来两只蝴蝶，绕在菊花丛中，欲留欲停，犹豫不决的样子。下片是作者发表对菊花的看法。如果给百花排定一下座次的话，恐怕菊花可以与梅花齐肩并论、伯仲之间了吧。梅花在宋人心目中地位非常崇高，刘克庄也十分喜爱梅花，写了不少咏梅诗。接下来，作者借用佛教的说法，认为最崇高庄严的景象也莫过于菊花盛开的时候，这是对菊花的极度称赏。菊花与历史上的著名爱国诗人屈原、隐士陶渊明和天随子陆龟蒙有密切的关系，这些人物历来受文人们推崇羡慕，作者也是如此。

此词抒情带有一些豪爽俊健之气，语言生动活泼。带有一些口语化色彩，这是受辛弃疾等豪放词人影响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