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义《伤春》原文、注释、赏析

伤春①

陈与义

庙堂无策可平戎②　坐使甘泉照夕烽③

初怪上都闻战马④　岂知穷海看飞龙⑤

孤臣霜发三千丈⑥　每岁烟花一万重⑦

稍喜长沙向延阁⑧　疲兵敢犯犬羊锋⑨

——陈与义集卷26

【注释】

①诗写于高宗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春。头年冬，金兵南下，先后占领建康和临安，迫使高宗航海逃亡，诗即感此而作。②庙堂：旧时皇帝供奉祖宗神位的处所，借指朝廷。范仲淹《岳阳楼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平戎：战胜入侵者。《新唐书·王忠嗣传》：王忠嗣“节度朔方上平戎十八策，斩米施可汗，虏不敢近塞”。③坐使：遂使。甘泉：秦汉行宫，在今陕西淳化县甘泉山上，此处代指宋皇宫。《汉书·匈奴外传》：胡骑入代，“烽火通于甘泉、长安数月”。李白《塞下曲》：“烽火动沙漠，连照甘泉云。”此句实为夕烽照甘泉的倒装。④上都：借指汴京，北宋京城。一说指建康或临安，当时均作为南宋京城选择地，尚未定。战马：金兵铁骑。此句意为汴京已经沦陷。⑤穷海：僻远的海上。此处指温州（今属福建）海域。飞龙：旧时以龙比天子，此处指宋高宗。《易经·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此处说飞龙不在天上而逃于海，皇帝在茫茫九州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是讽刺朝廷无能。“初怪、岂知”，有始料不及之意。⑥孤臣：作者自指。当时诗人流落在湖南邵阳。霜发三千丈：李白《秋浦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此处借指忧国之情。⑦烟花一万重：杜甫《伤春》：“关塞三千里，烟花一万重。”意为离故乡太远，看不到故乡的春景。⑧向延阁：长沙太守向子湮。延阁是汉代史官官署，向子湮曾任秘阁直学士，故称。⑨疲兵：经过苦战而疲惫不堪的军队。敢犯犬羊锋：敢于抵挡侵略者的锋芒。《宋史·向子湮传》载，建炎四年二月，金兵进犯湖南，向子湮组织军民抵抗，终于击退敌军。此二句从杜甫《诸将》“稍喜临边王相国，肯销金甲事春农”化出。

【赏析】

这是首慨叹国事的悲愤诗。首联叹惜朝廷无平戎之策，致使金兵不断南侵，国势日衰。颔联举汴京沦陷、飞龙入海两件典型事例，说明投降路线造成的严重后果，既痛心疾首，也隐含讽刺。颈联紧扣诗题写诗人有国难奔，有家难回的悲痛心情，感人肺腑。尾联赞扬抗金将领的勇敢行为，激励人们的爱国热情，增添一线希望。全诗用典贴切，形象生动，语句明净，音调响亮，是宋诗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