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双调〕落梅风·咏雪》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双调〕落梅风

咏雪

漫天坠，扑地飞，白占^①许多田地​‍‌‍​‍‌‍‌‍​‍​‍‌‍​‍‌‍​‍​‍‌‍​‍‌​‍​‍​‍‌‍​‍​‍​‍‌‍‌‍‌‍‌‍​‍‌‍​‍​​‍​‍​‍​‍​‍​‍​‍‌‍​‍‌‍​‍‌‍‌‍‌‍​。冻杀吴民^②都是你！难道是国家祥瑞^③？

译文

纷纷扬扬的大雪漫天下落，直接飞向广袤的地面庄田，将广大的良田白白地占满​‍‌‍​‍‌‍‌‍​‍​‍‌‍​‍‌‍​‍​‍‌‍​‍‌​‍​‍​‍‌‍​‍​‍​‍‌‍‌‍‌‍‌‍​‍‌‍​‍​​‍​‍​‍​‍​‍​‍​‍‌‍​‍‌‍​‍‌‍‌‍‌‍​。冻死吴地百姓都是因为你，难道你真的就是国家的祥瑞？呸！呸！呸！

【注释】

①白占：雪是白的，落满田地​‍‌‍​‍‌‍‌‍​‍​‍‌‍​‍‌‍​‍​‍‌‍​‍‌​‍​‍​‍‌‍​‍​‍​‍‌‍‌‍‌‍‌‍​‍‌‍​‍​​‍​‍​‍​‍​‍​‍​‍‌‍​‍‌‍​‍‌‍‌‍‌‍​。是双关语。

②吴民：《尧山堂外纪》卷76收录此曲，“吴民”原作“无民”，隋树森《全元散曲》改为“吴民”。王文才《元曲纪事》据《坚瓠乙集》改为“万民”，亦通。

③祥瑞：俗语有“瑞雪兆丰年”之说。

品读

这是一首在特殊场合即兴写作的小令，表现出作者敏捷的才思和斗大的胆量，与唐代诗人王维创作《息夫人》的情景很像，都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佳话。

据明代蒋一葵《尧山堂外纪》记载，元末天下大乱，张士诚占领吴地称王，兄弟极其奢侈荒淫，贪得无厌，他弟弟张士德强占苏州附近的民田，修建别墅园林。此人又好附庸风雅，大设酒席时则一定要请张鸣善，没有张鸣善便不热闹。一天下大雪，张士德举办大型宴会，演员阵容庞大，文人雅客高官很多。张士德请张鸣善作一首咏雪的小令。张鸣善即兴作此曲。

小令表面是斥责抗议大雪，因为大雪铺盖占据了广大的田地，又因为大雪带来寒冷，冻死了许多吴地的贫苦百姓。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祥瑞。所有在座的人都能够听明白，这哪里是咏雪，分明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用雪来指代张士德，因为他才是白白强占百姓良田的罪魁祸首，因为田地被占百姓才会冻饿而死。还有一点，这就是既然雪不是什么祥瑞，那么雪所象征的张士德兄弟也就不是什么祥瑞，不是百姓的福音，不是什么好鸟，骂人够有水平的。

张鸣善是位疾恶如仇而有正义感的士人，当时在吴地很有影响，倪瓒有一首“拟张鸣善”的小令〔双调·折桂令〕“草茫茫秦汉陵阙”，写得剑拔弩张，虎虎有生气，可以想象原作也一定是充满英雄气概的作品。从这首小令便可以看出张鸣善的胆识和才气。这便是中国古代士人的敢于抗争，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而发出自己声音的可贵品格。

据记载，张鸣善创作此曲后，张士德虽然非常生气，但也很惭愧，并未加害张鸣善。还有一点也要提及，此前诸本收录此小令是，都标注“失宫调牌名”，但根据曲律，符合〔双调·落梅风〕的格式，故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