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代州猎户》原文、注释、赏析

代州猎户

【原文】

代州猎户李崇南①，郊外驰射，见鸽成群，发火枪击之，正中其背，负铅子而飞。李大惊，追逐至一山洞，鸽入不见。李穿洞而进，则石室甚宽，有石人数十，雕镂极工，头皆斫去②，各以手自提之。最后一人，枕头而卧，怒目视李，睛闪闪如欲动者。李大怖③，方欲退出，而带铅子之鸽率鸽数万争来咬扑。李持空枪，且击且走，不觉坠入池内，水红热如血，其气甚腥，鸽似甚渴者，争饮于池，李方得脱。逃出洞，衣上所染红水，鲜明无比，夜间映射灯月之下，有火光照灼④。终不知此山此鸽究属何怪。

【注释】

①代州：即今忻州市代县，位于山西省东北部，北踞北岳恒山余脉，南跨佛教圣地五台山麓。猎户：依靠打猎为生的人家。

②斫（zhuó）：用刀斧砍削。

③大怖（bù）：非常害怕。

④照灼（zhuó）：光芒四射；闪耀。

【译文】

代州有一个以打猎为生的人叫李崇南，有一天他骑着马疾驰在郊外射猎，忽然看见一群鸽子在半空中飞翔，于是他拿起火枪就向空中发射子弹射击那群鸽子，正好击中其中一只鸽子的背部，这只负伤的鸽子背着铅弹头继续向前飞去。李崇南十分惊讶，一直紧追不舍来到一个山洞面前，这只鸽子飞进去以后就不见了。李崇南弯腰钻进山洞，发现这山洞里边非常宽敞，有几十个石人，雕刻得极为精细，他们的头都被砍掉了，分别用手提着自己的脑袋；只有最后一个人，枕着自己的脑袋躺在那里，怒目圆睁地看着李崇南，眼睛闪闪发亮，好像要转动的样子。李崇南见状非常害怕，刚想退出山洞，可是那只负伤的带着铅弹头的鸽子率领数万只鸽子争相恐后地扑过来咬李崇南。李崇南吓得连忙举起空膛的火枪一边击打一边后退离开，不知不觉一下子掉进水池里，只见这池内的水鲜红温热如血，气味特别腥。鸽子好像特别口渴的样子，争相落到池边喝了起来，李崇南这才得以脱逃。等他逃出山洞以后，才看到自己衣服上被沾染了红色水渍，鲜明无比，夜间在灯光和月光的映射下，如同有一片火光光芒四射。但他直到最后也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这些鸽子到底是什么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