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夺状元须损寿》原文、注释、赏析

夺状元须损寿

【原文】

康熙癸未，江南士子赴都会试。某解元负才傲物①，陵轹同辈②，每曰：“今岁状元，舍我其谁？”同辈不堪其侮。既至京师，试期且近，同舍生夜梦文昌帝君升殿胪传③，及唱名，则某果状元也。同舍生意窃不平。未几，有女子披发呼冤曰：“某行止有亏，不可冠多士，须另换一人。”帝君有难色，顾朱衣神问之。朱衣神曰：“万历间亦有此事，以下科状元移置上科，其人早中三年，减寿六岁，此例今可照也。”遂重唱名，状元为王式丹。旦起，某大言如常。同舍生告之以梦，某失色曰：“此冤孽难逃，匪特不思作状元④，并不复应试矣。”亟束装归，半途而卒。是科状元果王式丹也，寿六十。

【注释】

①解元：指科举制度中乡试第一名。

②陵轹（lì）：欺压，欺蔑。

③胪传：科举殿试后，宣读皇帝诏命传呼进士名次。

④匪特：不但，不仅。

【译文】

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江南的举人们去北京城参加会试。解元某自命不凡，目空一切，藐视一起赶考的举人们。常常说：“本年的状元，除了我，还能是谁？”同去的人都讨厌而受不了他的狂傲轻慢。到了京城后，看着离考试的日子已很近。与他同住一屋的一位举人，夜里梦到文昌帝君升殿传呼考生。公布考试上榜的名单时，状元果然是那位解元。同寓所的举人心里都私下不平。不一会儿，有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高喊：“这个解元平时举止行为不端，有劣迹，不可使其名列榜首，必须换一人。”文昌帝君面露为难之色，转头问红衣神。红衣神回答说：“万历年间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结果把本该在下一科考中状元的人移到了这一科。因为他早了三年中状元，所以同时减去他六年的寿命。现在可以按照这个例子办。”于是重新唱名，状元变成了王式丹。第二天天亮，大家都起床洗漱，解元某依然是轻狂骄语，大话连天。那个举人告诉他夜里梦到的情况后，这个解元十分惊恐，说：“这是冤孽难逃啊，我不但不想中状元了，而且也不想再参加考试了。”他急忙收拾行李转头回家，结果死在了半路。这一年状元果然为王式丹，他享年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