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驱云使者》原文、注释、赏析

驱云使者

【原文】

宣化把总张仁①，奉缉私盐，过一古庙，将投宿焉。僧不可，曰：“此中有怪。”张恃其勇，竟往设帐，吹烛卧。至二鼓，满室尽明。张起怒喝，灯光外移；追之，见神灯万盏，投松下而灭。明早往探松下，有大石洞，张命里人持锄掘之，得大锦被，中裹一尸，口吐白烟，三目四臂，似僵非僵。张知为怪，聚薪焚之。后三日，白昼坐，有美少年盛服而至曰：“我天上驱云使者，以行雨太多，违上帝令，谪下凡间，藏形石洞中，待限满后，依旧上天。偶于某夜出游，略露神怪，是我不知韬晦，原有不是。然汝烧我原身，亦太狠矣。我现在栖神无所，不得已，借王子晋侍者形躯来与汝索吵②。汝作速召道士持诵《灵飞经》四十九日，我之原身犹可从火中完聚。汝本命应做提督一品官，以此事不良，上帝削籍，只可终于把总矣。”张唯唯听命，少年腾空而去。后张果以把总终。

【注释】

①把总：明代及清代前中期陆军基层军官名。

②王子晋：即王子乔，是东周灵王的太子，人称太子晋，生性好道。

【译文】

宣化有个带兵的小官叫张仁，他奉命捉拿贩卖私盐的人，路过一座古庙，想在庙里投宿借住一晚。僧人不同意，说：“这里有妖怪。”张仁仗着自己胆子大，坚持住下来，晚上吹灯睡觉。到二更时，满屋通明，张仁起来怒喝，灯光就向外移动，张仁朝着灯光追了出去，看见神灯万盏，可到一处松树下就熄灭了。第二天早上，他去松树下面探看，发现有个大石洞。张仁叫乡里人拿锄头挖掘，发现有大锦被，裹着一具尸体，口吐白烟，三只眼睛四条臂膀，好像僵化又没有僵化。张仁知道是怪物，堆起柴禾把尸体烧掉了。三天后，张仁白天坐在屋里，有个穿戴华丽的美少年来说：“我是天上的驱云使者，因为行雨太多，违背上帝的指令，被贬谪到凡间，藏在石洞中，等到被贬的期限满后，还是要回到天上。偶然在某夜出游，略微显露了一点神怪，是我不知道隐藏，本来是有不对之处。但你把我的原身烧掉，也太狠了。我现在神灵没有安住的地方，没办法，只好借王子晋侍者形体来与你论理。你赶紧召道士来持诵《灵飞经》四十九天，我的原身还可以从火中完聚。你本命应该能做到提督一品官，因为这个事做得不好，上帝削减你的福禄，只能一辈子做把总了。”张连连地答应听命，少年腾空而去。后来张仁果然在把总的职位上告终。